第81节(2 / 2)

gu903();鲁有根让何知云回首都后,又回了一趟老家,说是弄祖宗迁坟的事,阿贤嫂子的第三个孩子,就是那一次留下的。

于是一年后,鲁有根再新增一子一女。

何知云生下第二子,取名鲁鸣图,他不敢忤逆寡母的心,再取信字辈,就让孩子的外公取了个名字。

阿贤嫂子则生下他们这一辈的唯一一个女儿,鲁春信,只比鲁鸣图小了三个月。

江心听到这里,真是到抽一口冷气,鲁师长,那个一身冷肃的鲁师长,看不出来啊!

“霍一忠,你要是敢弄两个老婆出来,伤了我的心,我可就跟你鱼死网破了!”江心忍不住用最坏的想法猜测最坏的结果,哪能知道正儿八经的鲁师长竟然还有这么一段风流过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胡说!我就一个老婆,江心同志,我们是有国家承认的结婚证的!”霍一忠捏她的圆脸,“我就一百五十块钱工资,都给我的心心首长掌握了。”

江心吁出一口气,催他往下讲。

“往后是六九年底,大领导开会时,发现到处都不对劲,就用很短的时间快刀斩乱麻,把鲁师哥平级调回了东北老家,一年后,姚政委和忆苦思甜也来了。”那时老首长遣散身边的左膀右臂,让霍一忠上了位,正是他完全跟在老首长身边的时候,他亲眼见证了中间的许多事情。

若是把鲁有根调去其他地方,何知云大概不会跟着,但这是回东北老家,一想到那个只比她二儿子鲁鸣图小几个月的小女孩鲁春信,她就恨得咬牙切齿,恨鲁有根到处留种,恨鲁有根的寡母和魏淑贤,更恨自己。

她坚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熟悉的首都和自己的家人,跟着鲁有根来了毫无根基,一片空白的东北。

当时的师部和家属村可不像现在人声鼎沸的,这里到处都是平地,长满了杂草,都是最早一批人双手双脚建设出来的营地和村子,平地起高楼的过程,其中艰辛难以细说,就连何知云一个高官家庭出来的娇小姐,在那时也得下地拔草干活。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鲁信图,就是在那时候出事的。

鲁信图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听说小小年纪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很受鲁师长喜爱,出事那天是冬季,下了大雪,他才七八岁,和其他的大小孩子到处跑抓迷藏,鲁师长和何知云忙着处理建设营地的事,就没顾得上他。

那一整天,谁也不知道鲁信图掉到冰窟窿里去了,还是他们三岁的小儿子鲁鸣图睡醒后,一直在闹着要找哥哥玩,大家才开始找鲁信图在哪儿的,最后是天黑的时候,警卫员往河边那头找才找到,把人捞上来的时候,孩子已经全身僵硬,无力回天了。

何知云就是从那时候起,身体一直不好,原本她在师部后勤是有职位的,鲁信图夭折后,她也退了出来,过了一阵子,把鲁鸣图送回了自己娘家,托她父母和兄姐照看,偶尔才让鲁鸣图来一趟这儿,但住几天就把人送走,自己却始终坚持留了下来。

鲁信图出事后,鲁有根的寡母老娘终于同意,把这个孙子的名字写上族谱,可人已经没了,族老翻出族谱,在鲁有根三个字后头写了个名字,注明:七岁殁。

而与此同时,鲁有根的长子鲁健信长大了,他自小目睹母亲魏淑贤的艰辛,从早到晚从未停止过,不是家族的事就是家里的事,还要时不时给在外头的父亲寄去家乡的吃食,因为鲁有根的那个胃,就爱吃老家的东西,吃不惯外头的食物。

他看见父亲从来不着家,回家还带着个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十七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改了姓,改成魏建信,买了一张单程火车票,只身到南方投军去了,军营里,从来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当师长的爹。

直到他二十多岁,多次立功,年纪轻轻就升到了连长级别,消息传回来,鲁师长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成人。

魏建信决心在南方成家,经人介绍,娶了个岭南姑娘,已经生下一女一子,他多次写信回家,若母亲魏淑贤愿意,就离开那里,放下东北的一切,到温暖的南方去,当个慈爱的祖母。

可魏淑贤只是和他说,你祖母年事已高,依赖我长久,你父亲近日常回家,总得顾着他,且你还有弟妹年纪尚幼,我不能走。

鲁有根尝试和改了姓的建信联系,魏建信从未回过信和电报,也不告诉鲁有根他两个孩子的信息,他从未言明和他断绝关系,但用自己的方式拒绝他一切的帮助,告诉他:你终身对不住我们母子四人。

这几年,鲁师长年纪越大,对故土的留恋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这一世人的前程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可从军的建信不认他,汇信被祖母教导得一心读书,鸣图和春信年纪尚小,均不能接他的班,因此鲁师长也时常倍感寂寞,觉得自己一身战功,却后继无人。

他的老家距离家属村不远,坐火车一天一夜就能到,老母年纪已大,听力也成问题,老妻阿贤仍旧贤惠,他每个月或者每两个月都要回去一趟,从不带上何知云,何知云也不愿意去,她憎恨那个老寡妇,她曾心心念念能光明正大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鲁有根旁边,把孩子写在他们族谱上。

可就连她的儿子去了,那老寡妇也说,要进门,就得给阿贤斟茶倒水,终身做个姨母。

何知云不喜欢鲁家人,鲁家人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鲁汇信和鲁春信就从不来家属村探望鲁师长,他若是回家,大家还能坐下来吃一顿饭,若是在外头,也无人会主动联系他。

话说到这里,霍一忠和江心都十分沉默,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中间种种,究竟是哪一只翻云覆雨手在推动一切,是命运,抑或是自己的选择?

“姚政委的妻子,是大领导家族里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她和何嫂子是同学,读同一所学校长大,她看不上何嫂子,是因为知道鲁师哥不是何嫂子唯一上过心的人。”霍一忠干脆把这些都说了。

“在鲁师哥之前,何嫂子就对好几个军官都用过类似的‘美人计’,当时战争刚结束,军人地位高,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当个高官太太。可真正的高官家族看不上她的家庭,她的突破口就是新提拔的军官,鲁师哥当时最符合她的想象,于是千回百转,就成了这样。”这句话,其实是老首长夫人说的,霍一忠借用了。

“姚政委的妻子清高,总觉得何嫂子有些堕了读书人的清名,因此二人并不太往来。”

江心缓缓吐出一口气,对这些往事中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十分复杂的观感,抬眼看着霍一忠这块大黑炭,单纯有单纯的好处,有一点过去也不要紧,至少她能判断,这一刻他是否真心。

“你是不是还在观察鲁师长夫妇和姚政委?”江心突然问,心里突突,害怕又紧张。

可是霍一忠没有回答,沉默中,却又回答了一切。

作者有话说:

今天玩嗨了,更晚了,对不住啦宝子们!

放假真的太快乐了~

第87章

霍一忠之所以会选择在这时候和江心说起鲁师长和何知云的往事,是因为他想着在去见老首长之前,和江心尽量多交代一些关于他和他身边人的事情,让江心对他接触的人有了解,他想,往后他大概会说得更多。

两人长久相处中,霍一忠也慢慢摸索出一些他自己的想法,若决定全身心把后背交于此人,那就是选择最大程度地暴露自己的内心和一切。

江心和他结婚这半年以来,真诚、付出、爱意满满、从不计较,他和两个孩子都获益多多,至少他感觉自己从一个愚拙的男人,学会笨拙地去关心和爱护一个家庭,他像是她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一个不成熟的学生,并且一直在成长的路上,和上一段婚姻相比,他作为一个丈夫,是进步的。

可是江心身上还有许多他想不清楚的疑点,在新庆时他就悄悄打听过,和赵洪波离婚前,江欣不算是个特别有主见的人,她整个人柔软,性格不强硬,和当地不出门的姑娘没有大的区别,十分依赖家人和她生活的地方,学识也不至于这么丰富,可现在和她说话,她似乎什么都懂一点,都能沾上一点边儿,性格更是与原来大相径庭,判若两人。

霍一忠本来就是被重点培养出来,专门做情报工作的军人,观察他人是融入骨血的基本功,他对每个人身上细微的变化很容易就能察觉到,与他结婚的江心,仿佛和他打听来的“江欣”,是两个人,他曾细致留心过,江心的一切并无破绽,尤其她根本不打听他的工作和师部的一切,尽管有疑虑,可他不愿意说,也不敢说。

从前他在军营里听人家讲聊斋,说有的狐仙下山,自己画了一张人皮,就披着这张人皮与她山下的凡人丈夫结婚生子,直至哪个法术非凡的道士出现,用道法把她逼得现了原形,她才哀哀戚戚告别丈夫子女,不是被收服,就是逃回山上继续当狐仙,但所有的结局几乎都是与凡夫俗子再无瓜葛。

霍一忠有时候半夜醒来,看着怀抱里熟睡依赖他的江心,脑子里不时会想起这些故事,她那么与众不同,那么骄傲,那么有条理,对这个家仿佛使用了法术,让所有人都留恋这个家,她是否也是披着人皮的狐仙娘子,机缘巧合嫁与了他这个凡人丈夫?

可他选择始终不说一个字,不和她讲自己的疑心,生怕她真会揭开那层“人皮”,从此离开他,再无音讯,因此摁下种种顾虑,只是无限贪恋她的美好,要把人留在身边。

而江心始终把自己穿越的事情死死瞒着,不告诉任何人,就是避免自己的与众不同,她太明白标新立异的代价,她需要的是藏匿于人群中,保证自己活下去,好好地活着,感受人生的细枝末节。

在遇到霍一忠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这样爱上一个陌生人,因为他,还爱屋及乌地爱着他的两个孩子,可对于这样深爱着的丈夫,江心也不敢暴露自己最深处的秘密,她跟着来随军,只是想最大程度地伸展自己的个性,而不是在新庆当那个与她完全不同的“江欣”,她的自主性太强,是个铮铮铁骨的现代独立女性,在这个年代已经受到许多无形的约束,就不愿意再拘着自己的小性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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