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顿时鸡飞狗跳。
林皎月惊叹,顾玄礼什么都不用做,光是坐在那儿动动嘴皮子,就能引发如此轰动,当真是把抄家的好手。
他来陪自己回门,真是大材小用了。
顾玄礼恹恹地看着眼前场面,抬了抬眼皮子:“你要是打算在这儿看一整天,不若现在就跟咱家回去。”
林皎月一凛,连忙低头起身:“我,我还要去看看母亲和祖父。”
“等着咱家陪?”
林皎月头摇得像拨浪鼓,犹豫半晌,悄悄拉走阿环询问了番。
确保阿环也不是很介意后,她便将阿环留在了偏厅,方便顾玄礼有什么要求可差遣。
除了林皎月自己的人,这府里的其他人她不放心。
“夫人放心,奴婢瞧着督公不觉得害怕,他对您好,阿环就不觉得可怕!”阿环笑得眼中闪闪。
林皎月便也跟着笑了。
她走后,因着顾玄礼还在偏厅,下人们也不敢进来,林觅双惊恐不安地照料母亲,每当显露想将人带走的意图,那位督公便轻飘飘看她一眼。
分明没什么表情,甚至带着抹淡淡的笑,可她却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于是当周氏醒来,便发觉自己竟还在偏厅,险些又要晕过去。
顾玄礼慢悠悠地叫住她:“二夫人若再晕下去,明日醒来,府里的库房,可真就被咱家抄干净了。”
林皎月去小院时,沈姨娘已经泪流满面地等了一上午,见她带着笑走过来,起初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哭天喊地地过来抱住女儿,林阆跟在身后,同样满脸惊喜。
因着他们得到的消息和周氏等人差不多,都知道林皎月新婚当天经历了怎样的荒唐,也猜测督公不会善待她。
谁知今日见着,林皎月好的不能再好了!
林皎月便净挑了些好的同他们说,比如那日是误会,顾府虽然没准备什么仪仗,但府里人对她都很好,今日回门,还替她准备了礼品,说着便将他们院中的那份拿了出来。
又道,督公也就看着凶,实则这些天连大声话都没对他说过。
这也是实话,顾玄礼说话本就不大声,至多有些阴阳怪气罢了,但这种就不必告知让母亲了。
最重要的是,她本以为今日会孤零零回门,可督公忙完差事后竟然也一道来了,还替她出了好大的气。
想着,她将头上的钗子露出来:“这钗子,还是督公亲手给我簪得呢!”
沈姨娘和林阆被她唬得一愣一愣,这才稍稍放下了些心,也因着顾玄礼给林皎月撑了台面,他们这一小院,日后也不会有人再敢肆意妄为。
与母亲弟弟聊完,林皎月又去看望了祖父。
林劲松见了孙女,同沈姨娘还有阿阆的反应如出一辙,感怀甚至更激烈些,得知林皎月过得真不错时,终于止住口,不再一直气结地骂“那阉人”了。
林皎月原本的伤怀便瞬间被戳破,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劲松无奈谈了口气:“就笑吧,真是走了大运,你不知,那……那顾玄礼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若有机会,还是得趁早回来。”
出嫁前时间紧迫,场合也不方便,来不及多说,今日便悄声同她说了些往事,也好叫她知晓分寸,别触了对方的逆鳞。
原来顾玄礼出自清流之家,是如今的御史台段烁、以及段贵妃家中的伴读,可惜当年段大人遭遇意外,段家岌岌可危,便连累得顾玄礼净身为奴。
他的第二任主子是因谋逆已被满门抄斩的安王,亦是他将安王的罪证搜刮出来,换得他的第三位主子,也就是如今的圣上继位。
故而,有人暗地里也笑顾玄礼,三姓家奴。
林皎月听得心头战战,生怕顾玄礼这个爱听墙角的已经在外面磨牙了,便僵笑着打岔:“说是祖父身体不好,聊起别人的私事,倒是精神矍铄。”
林劲松无奈瞪她一眼:“险些就不好了,幸亏有些底子,还有吴大夫给配得补汤,如今日日都得喝,你这丫头若是有良心,便时长来看看我这老头子,免得哪天就见不着了。”
林皎月面色一变,几乎是想到这件事,眼睛就酸了起来。
她赶忙低下头,努力将眼泪咽回去,嬉嬉笑笑地说了些好听的哄祖父。
祖父也知她心思忧愁难舍,跟着回头哄她,叫她不要太担忧了,今日这通结束,他也会着手让人去多关照沈姨娘与阆哥儿那边,不让林皎月在督公府里还记挂这边。
林皎月又惊又高兴,各种嘴甜的话儿随手拈来,等到临别,再似随意多了句嘴:“祖父可知道吴大夫那补汤方子的明细?”
林劲松便叫小厮去拿过来,同时问了嘴:“你年纪轻轻的,看这药方作何?”
“抄家”结束,漫步到梅园外的顾玄礼,便也恰巧听到了这么个方子。
和药有关的,总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叫爱听墙角的他驻足多听几句。
林皎月不能告诉祖父,她想查一查前世祖父突然去世的原因,便只好顺着刚才的话糊弄:“孙女想讨督公喜欢,若是滋补的好方子,便给督公也熬一熬。”
林劲松哑然,园中的顾玄礼挑起眉,神色一如看到林皎月那夜打算服侍他时的古怪。
作者有话说:
督公:啧,她馋咱家身子早不是一日两日了
——顾·不被定义性别·LGBT扛旗者·抄家圣手·玄礼
第15章刺杀
回去的路上,顾玄礼上了马车。
长手长腿的督公坐进车,林皎月险些没反应过来,但想了想,这马车本也是督公府的,自己才是意外闯入的外人,便只好将所有表情都压下去,乖乖巧巧的缩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