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顾玄礼上车后便闭了眼,任凭外面颠簸和吵嚷,都没什么反应地靠坐着,看起来意外像个忙碌了一整天,也需要休息的正常人。
林皎月眨了眨眼,胆子便渐渐大起来。
她轻轻悄悄打开了临别前,母亲给她整理好的小包裹,一点儿一点儿拨弄里面的物件。
带回去泡的玫瑰花茶、她爱吃的梨膏糖、不贵重却漂亮的绢花发饰,甚至还有从祖父那儿弄来的小鱼干!
林皎月想起小珍珠,心里便觉得甜美可爱,就朝祖父要了他院中平常备喂猫儿的鱼干。
淡淡的鱼腥味飘出油纸包,闭目的督公眼皮微动。
林皎月继续数弄,才发现母亲爱她心切,竟连跌打损伤膏都备了一瓶。
便听对面凉飕飕笑了声:“哪怕咱家真打了屋里人,府里的药也比这种好,保准夫人身上连块青都瞧不见。”
林皎月连忙解释:“母亲不是怕这个,她是爱担心的性子,连驱蚊膏都给妾身备上了!”
说着,她翻出个小瓷瓶,淡淡的薄荷味儿飘出来。
林皎月小声小意地讨好,桃花眼波光潋滟:“督公待妾身好,妾身同母亲说过了。”
待她好?
顾玄礼觉得这小姑娘真会自作多情,误会自己看上她,上赶着嫁他不说,还觉得自己待她好?
看来今天,他心血来潮去南坪伯府找乐子,叫她误会颇深。
顾玄礼睁开眼:“钗子还咱家。”
林皎月意识到对方指得是那根鸽血红钗,脸上一闪而过惊诧,但很快便听话地将钗子□□,毕恭毕敬地呈给了顾玄礼。
可眼中却没来及,收回难堪和心碎。
顾玄礼捏住钗子,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弹钗头晶莹闪烁的鸽子血。
忽然间,他开口问:“那日送你的些首饰,你没拿去当了买些新的?”
既然没想逃婚,那她当掉那么些东西作甚?
林皎月顿了顿,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杀人之后取来的那些,顿时有些无言,又不得不小声解释:“督公送的,妾身不敢当,都带回府里,一道放进库房了。”
顾玄礼便没说话了。
便听林皎月主动道:“今日带了嬷嬷和府内物件回门的事,是皎月错了,请督公恕罪。”
顾玄礼靠着车厢的壁,视线看过来:“展开说说。”
林皎月垂眸,攥紧了衣袖。
她一五一十交代,今早出门前,她特意去请了昨日陪同清点嫁妆的嬷嬷,又拜托了管事开库房,给她带了几套东西出去。
可她再三发誓,绝无觊觎侵占之心,也同管事和嬷嬷保证了必定会完璧归赵,如果今日没出意外,她甚至不会将东西拿出来。
林皎月低着头,小声地祈求督公恕罪,也莫要怪罪管事和嬷嬷。
若不是被欺负惯了,猜测到会有这桩事,她也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般准备。
这么说来,这小姑娘,竟觉得比起周氏那些人,自己更好说话?
顾玄礼越发觉得她瞎了眼,可又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处置她。
啧,难得有人觉得他这无常鬼是好人,指不准自己还得谢谢她。
正神色莫测着,马车突然一晃。
本就心神不宁的林皎月猝不及防被晃歪了身子,直直砸进对面顾玄礼怀中。
唔……
鼻子疼。
林皎月酸疼得红了眼眶,可比这更严重的,是她砸到了顾玄礼。
她惊惶抬头,只看到一双冷到了骨子里的眼。
顾玄礼看都没看她,拎着她的衣襟把人拽开,提起刀便跃出马车!
空旷无人的洒金巷方便行刺,也方便一个杀人魔头大杀四方。
林皎月听着外头的呼吼和哀嚎,听着顾玄礼阴柔的嗓音哈哈大笑,整个人宛若被塞进了冰窖里。
有人被踹飞撞上马车,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一声不敢吭,生怕引来注意,顾玄礼又不救她,害她白白丧了命。
太阳已快落山,恐惧勾连了饥饿,让瑟瑟发抖的林皎月胃里火烧火燎。
她模糊想起,前世将死的时候,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过了许久,外面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顾玄礼掀开车帘,看见得便是自己的小夫人抱着膝盖,满脸怔然地瑟缩在车厢角落。
巴掌大的漂亮小脸一片惨白,却奇异的,一滴眼泪都没流。
顾玄礼笑起来,哪怕他半张脸都沾了别人的血,却仍是一副轻松恣意的神态,伸出长手将林皎月从车厢里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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