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2 / 2)

gu903();假山假水耸峙间,掩藏着一汪浅浅的清溪,水流从头顶的山岩上流下,尽数落在绿叶遮蔽的水潭中,落在林皎月的身上。

可她的身子不因寒潭冷寂,却因药效滚烫。

此处隐蔽,是林皎月前世意外发现的一处花园中幽径,极少有人经过,可也没完全与外界隔绝,还是能听见身后越发多起来的人声与脚步声。

但凡听到个男子的声音,她心头都狠狠颤动,酸软的身体深处都会涌出说不尽的渴望。

林皎月死死咬紧嘴唇,血腥味儿撑着她最后的神智,禁着她的身体,让她不敢妄动,也叫她分不清脸颊上湿漉漉的是溪水,汗水,血水,还是自己的泪水。

本以为经历两次被下药,自己已可以用耐力忍住药效了,可汹涌而来的情潮却告诉她,要害她的人,这次下了更狠的手。

脑海里如同打翻了一滩浆糊,浓稠流淌,裹挟了她的全部意识,令她混混沌沌,所有的回忆和情绪交织,扯不清也理不顺。

连呵出一口气,都炙热滚烫。

幽径外的人越发多了,林皎月甚至能听见他们在议论,说督公夫人还在府内,一定要将人找出来!

为什么要找她?

难道阿环没有说清楚,自己已经离开了吗?

明明前世她同李长夙哭诉有人害她,请他搜查府中异常,李长夙也没答应搜府啊。

她思绪迟钝,想不出个结果,可恐惧这种敏感的情绪,和悲伤痛苦一样,极易渲染,挥散强烈。

她紧紧抱住身子,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好害怕,不能被发现啊,否则以她现在的情况,还不知会作出什么丑态,比前世更甚,

又好痛苦,浑身都要被烧起来了。

她渴望能有个人来救她,可任她想得头疼,都想不出,她真能如此幸运,得到救赎吗?

阿环听她的话,出门寻人了,她能寻到那个人吗?

那个人,会来帮她吗?

喉头哽咽,宛若被什么塞住,堵得她喉咙到鼻腔都酸胀难忍,眼泪滚滚而落。

到底是命不好,林皎月自身都难抑,周围的奴仆们赫然窥见溪流波纹有异,惊声大呼——“那儿!”

林皎月狠狠一颤,不知道他们说的那儿是哪儿,第一反应便是从头上取下发簪,颤抖握在手中。

周围人生嘈杂,脚步凌乱,她涨红了脸,泪如雨下地咬紧嘴唇。

终于,一双手从藤条遮掩的外面伸了进来,林皎月一惊,根本不敢看对方是何人——

只提起气,狠狠朝那只手扎下簪子!

浓烈的血腥瞬间涌进这一方小天地。

对方如被震住,沉默许久,轻轻啧了声:“这么重的手,夫人以为是谁呢?”

林皎月昏昏沉沉地想,以为是谁?

前世来的人,是个偶尔见过几次的侍卫,那人的目光林皎月很不喜欢,每每见到,都觉得自己像个被窃贼觊觎之物。

对方趁着自己身体异样,不管不顾搂紧了自己,当时的她反抗无力,哭叫不已,心里只剩无边的绝望和荒芜。

那人还要继续行不轨之事,林皎月忍无可忍,挣扎间意外踹中对方要害,才得了一丝喘息,用发上的钗子狠狠扎进对方眼中。

可惜,当时的她力气不够大,心也不够狠,哪怕下了死手,也没叫对方真的丧命,而是撕心裂肺地大叫着,终于惊动了大半个宁王府,还有那日宴请的宾客们。

她不愿回忆,却还是忍不住想起,她前世的夫君,宁王世子李长夙的眼神像尖锐的冰,狠狠扎进她心头。

他的妾,哪怕他顾着君子之仪,在娶正妻之前不碰她,也未曾怠慢过她,可她竟敢背着自己同侍卫私通!

“林皎月,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吗!”

一向端方的世子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任凭自己如何哭着解释,都不能原谅眼前的现况,反而信了那侍卫被激怒之后的满口栽赃。

她是个靠手段进来的妾,所以天生不干净,同府里当值了多年的侍卫比起来,自然更像个不安分的祸水。

她穿得如此艳丽,像朵出墙的红杏,还满口谎言,当着宾客家仆的面,让他在整个府中……甚至明日全京都抬不起头。

周围鄙夷的嘲讽像纷纷扬扬的雪花,全然压在本就呼吸艰难的她身上,周身冰冷,甚至有人提议,犯了这般大罪的妾,理当打一顿发卖!

李长夙没有出声,闭上眼,难辨情绪。

就在林皎月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阿环冲出来匍地告饶,顶了所有的罪,说和侍卫私通的是她,姨娘是误食了药,才发生了意外。

林皎月目眦欲裂着瘫在地上,根本阻拦不了阿环的揽罪,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见面色冰冷的李长夙。

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目光写满复杂。

不知该不该说一声庆幸,最后,他“网开一面”,留下自己一命,作为惩戒,阿环却被他“宽宏大量”只吩咐打断了腿。

那一声声惨叫和哭嚎,宛若萦绕在林皎月心头百年不散的梦魇,如今才刚刚治愈好些,又被引出了病根,令她痛不欲生。

她痛苦地抬起头,透过藤条的间隙,透过迷离的泪眼,终于看清了这次找到自己的人。

是面沉如水的顾玄礼啊……

顾玄礼也看清了他小夫人的模样。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