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乘风身材高大,钱程海被他推到身后,敢怒不敢言,如同只蔫了的狗一样畏畏缩缩。
“就在这儿指。”
林皎月攥紧了衣袖,却沉着眼,一言不发地等着乘风给钱程海的施压。
钱程海颤颤巍巍看了眼对面茶楼,无法,咬着牙用自己没断的另一只手指过去——
酒肆窗户边的闻溪根本没注意到街角一隅的一道指控,他神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有转瞬将一个无辜少年灭口的狠心。
林皎月颤抖地吸了口气,脑袋轰隆。
“月儿?”陆盼盼见她突然白了脸,像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后,匆忙扶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对方的身子竟抖如筛糠。
她皱紧眉头朝对面看去,乘风适时同她低语:“是中书省左侍郎,闻溪。”
说完,林皎月眼瞳又是一震。
一个区区五品官,见了督公都要跪地,何至于让林皎月惊成这样?
难道他们先前便有龃龉?
不等陆盼盼想明白,林皎月哑着嗓子看向钱程海:“你没认错人,真是那人指派的?”
陆盼盼也适时疑惑:“就是,中书省左侍郎,何必同一个伯府庶子不对付,甚至要他性命?你这混不吝的可不要随口污蔑人!”
她声音狠厉,乘风想也不想往钱程海的肚子上踹过去。
钱程海扑在地上,哎哟哎哟地求饶,告诉他们,确信无疑,就是那边的青衫老爷,他给了自己一百两,还给了他一张字条,让他将那小子引出伯府杀掉。
“字条上写了什么?”乘风冷冷地问。
林皎月闭上眼,听对方语无伦次地复述起闻溪的手笔,将宁王府当日所生之事全然推倒顾玄礼头上。
虽然漏洞百出,一听就知是在给顾玄礼泼脏水,可又说得极为详真,若非王府近臣,绝不可能知道如此细节。
原本的害怕和震惊早已平息,此刻心中只有清晰的荒唐,和痛彻心扉的悲哀。
陆盼盼和乘风不了解,林皎月却在见到了闻溪的第一眼,听到他名字的第一声,就倏然想通了很多事。
李长夙以为随口同自己提点两句,哪怕自己查出什么,也只会感激他,而不会怀疑到宁王府,殊不知,有陆盼盼和乘风在一旁提示,她终于确定了闻溪的身份。
前世,她其实曾在宁王府多次见过闻溪,只是当年懵懂,满心只想着如何讨要李长夙的喜爱,在旁的事上便不曾多想。
闻溪次次来得隐蔽,甚至某次,她撞上几人相谈,还引得李长夙不悦,那时她便该知晓,闻溪是宁王府暗地里的属臣,替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宁王出谋划策,替他们坏事做尽。
阆哥儿能和闻溪有什么仇呢?有仇的只有宁王府啊。
而除了宁王府这层关系,闻溪又那般巧合,恰好是大伯父的好友,这其中,当真没有猫腻吗?
前世阆哥儿没练武,对她仍是一片赤诚,听闻她在宁王府后院险些遭人奸污,心中不忿要闯进来一探究竟,才触怒森严王府,终至招来大祸,今生林阆更是亲眼瞧见了事发现场,宁王最重颜面且要敲打外人,怎会留他活口?
长姐之所以安然无恙,也并非是巧合,长姐先前意外透露过,闻溪与大伯父乃至至交好友,再结合大伯父频频露出的异常,不难猜出——
大伯父亦是宁王府的属臣,宁王看在大伯父的面子上,留了长姐一条命。
那么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自己会嫁给顾玄礼,为何明知宣平侯世子为人不堪,仍要长姐嫁去,又为何当年祖父身子明明不至于那般虚弱,却被气得溘然长逝!
他们都是勤勤恳恳求活的普通人,只求个平平安安,家和团圆,就这么简单的要求,却都被无情地碾破,碎裂。
她睁开眼,喉头发哽地死死看向远处之人,他们这些老弱妇孺,不该,却没有选择地成了这些人往上攀登的垫脚石——
而伤她的人,除了冰冷无情的外人,更有她所谓的家人!
哪怕阆哥儿的事大伯没有插手,但作为宁王府的属臣,他当真不知情吗?还是他哪怕知道了,为了谋一把前程,仍旧装作不知道呢!
解开了心头的疑惑,两世之仇如一把窜天的急火,烧得她红了眼,昏了头,胸膛狠狠起伏。
“皎月……!”
陆盼盼眼见林皎月神色不对,不知她究竟想到了什么,才刚开口,便见对方一口气没喘上,软软瘫倒了下去。
秋雨来得急,跟着林皎月一同坠落。
乘风眼皮一跳,本能要出手拦一下,可还没反应自己该不该当着陆盼盼的面碰别人,就被陆盼盼骂了:“你瞎啊!”
他顿了顿,哑口无言地将人先扶起来,看了眼地上一双眼睛乱转的钱程海,一脚将人踹晕了过去,再把林皎月抱到个茶棚里,让她能趴着个桌椅撑着。
街上原本热闹,茶棚里也都是过路歇脚的行人,见下了大雨,纷纷赶着回家,街上顿时又是一阵别样的热闹。
陆盼盼往前踏了一步,挡住昏倒靠在一旁的钱程海,叫对面楼上的闻溪往下看时发觉不出异样。
乘风走出来,两人今日当着林皎月的面不显,可实则除了公事,几乎没有私下交流。
乘风看了眼对面楼上已经有些不耐的闻溪,沉声道:“姑娘进来吧。”
陆盼盼本也想进来的,闻言便要拿乔:“淋不病。”
“属下是担心闻大人在这儿瞧见您,猜测是您坏了他的好事儿。”乘风一板一眼偏了个话题。
陆盼盼险些要同林皎月一道气晕过去。
她恨恨瞪了眼乘风,狠狠用力把人挤开走回茶棚,目光沉沉地凝着林皎月。
半晌,她闷声问:“你觉得那人刚刚说的宁王府那些事,真是顾玄礼做的吗?”
乘风又看了眼对面的闻溪,头也不回道:“宁王一派确因督公大闹了一通王府哭奏过,但具体事由王府藏得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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