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母女俩正走到堂屋前,沈姨娘闻言,险些膝盖一软瘫坐下去。
别看她对着女儿头头是道,对如何稳固这夫妻生活如数家珍,可真对上那个女婿,她只想立刻奔回小院。
可惜,周氏疯了无法待客,今早大伯也进宫当差了,大姑娘再能帮着她执掌中馈,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也不能替她出面待客。
傻眼了,那可是,可是督公啊!
幸好林皎月今日还在府中,眼见母亲有几分怯场,很快将她搀扶好,可她心里同样咯噔,想着果然来了。
她倒不像旁人一样惧怕,而是忍不住替他担忧——
是什么事,才叫顾玄礼如此匆忙赶来伯府,而非私下同自己交代?
不等母女俩都做好心里准备,那头戴乌纱冠,一身黑金色锦绣曳撒,腰系金鱼袋与御赐长刀的厂卫司督公,在厂卫们的簇拥下,迤迤然踏进了院中。
伯府的下人们心中多少知晓,这位九千岁是他们府里三姑娘的夫婿,算得上府里的姑爷,可谁也不敢造次。
毕竟,这位姑爷头一次来府,将二姑娘踹进了湖,
第二次来府,将周氏吓厥了过去,
之后,又手刃了二姑娘的王府小叔子,在宫里亲手掐死了二姑娘。
这是对方第三次来,看起来,也不太像作客的。
可厂卫们气势汹汹涌进屋院,下人们避都没机会避让,各个苦不堪言地瑟缩在角落里,眼睁睁瞧见这位九千岁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沈姨娘和三姑娘。
林皎月才想起,对方今日曳撒外披着的,是她在边角亲手绣了小月牙,又在今早亲自给他披上的披风,瞧着对方俊美面容上的散漫矜贵神色,心中突然升起股奇异的念头。
这样一个威风的人,竟真是她的夫君呢。
没等她启头,沈姨娘终是暂且压倒了心底的恐惧,顾玄礼才刚站定,她便僵硬地将林皎月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对着顾玄礼作出个苦笑:
“不知府中哪位不慎惹到了督公,妾身,妾身先给督公赔个不是……”
她挡住林皎月的动作,分明是以为女儿惹了督公,她再害怕也得护着啊!
怪不得刚刚月儿回来神色就不太对,沈姨娘后悔当时竟没猜到,耽搁了女儿避让的机会。
林皎月顿了顿,猜到了母亲的意图,微微讶异:“母亲……”
“母亲在说话,你,你先等等,”沈姨娘哆嗦拍了把她的手背,重新看向顾玄礼,“若是府中有什么错漏,也请,请督公,大人不记小人过……”
在后院被磋磨了十几年的姨娘,头一次如此大胆地打算维护自己的女儿,可她仍旧胆小,这会儿都不敢戳破,督公今日来找麻烦的就是她的月儿。
顾玄礼也终于明白过来对方所想,沉默许久,突然嗤声一笑:“咱家这岳母,在说什么呢?咱家什么时候说是来问罪的了?”
厂卫们私下面面相觑,暗叹督公问得好过分,任谁瞧见他突临,不觉得是来问罪抄家的?
沈姨娘被这声岳母叫得受宠若惊,半晌才支支吾吾:“不是督公说的,只在进宫和抄家的时候,走正门吗?”
顾玄礼难得沉默。
回门那日戏谑周氏的言论,被他这胆小的丈母娘奉为真理了。
没等顾玄礼反驳,林皎月终是忍不住,当着所有人的面,噗嗤轻轻笑出了声。
可很快她觉得这样不好,此时笑了,不是败了督公的面子吗,不够端庄,连忙收敛神色,将眼垂得低低的。
顾玄礼饱含深意地朝她看过一眼,随即淡淡道:“岳母多虑了,咱家今日若不走正门,是担不了护送职责的。”
闻言,沈姨娘和林皎月皆是一愣。
“咱家听闻南坪伯病重,恰逢京中来了名医,今日一早便去将人请来伯府,叫人给伯爷看看。”
林皎月一愣,随着顾玄礼说完,梅九从外面将颤颤巍巍的齐大夫扶下马车。
所以他带着这么些厂卫,是因为半路截宁王府的人,得有气势?
那齐大夫边走边骂:“顾玄礼,你简直无法无天!哪有请人这么请的!”
不是那日林皎月在督公府门前见过的老者,又是谁!?
林皎月见过齐大夫后,立刻朝顾玄礼看去,便见这位无法无天的权宦轻轻一哂,微挑的凤目如同特意从林皎月这头勾过一般,慢吞吞看向老人家:
“晓得了,下次咱家趁夜将您用铺盖卷过来,保准让您享受秀女受宠的体面。”
齐大夫和沈姨娘一道按住自己的人中,险些当场厥过去,林皎月却有几分茫然地攥紧了衣袖,不知该作出怎样表情。
但终归齐大夫医术高超,林皎月心知肚明,加上吴大夫每日晌午都会来给祖父检查一遍身子,今日恰好撞见,两个太医院出身的老大夫老友重逢,激动碰头,吴大夫立刻拉着齐大夫一道去了梅园。
沈姨娘至今还有些惊疑不定,所以今日督公不是来兴师问罪,不是来抄家的,而是来替她的月儿,给祖父找大夫的!
反应过来后,沈姨娘喜出望外,哪怕再害怕顾玄礼,这份恐惧也被冲淡三分。
“是妾身唐突了,督公,督公日理万机,还记着咱么伯府的事儿,妾身感激不尽,快,快些进屋喝口水……”
顾玄礼神色淡淡:“多谢岳母好意,咱家这就要走了。”
可说是要走,眼神却直勾勾落到了他小夫人的身上。
沈姨娘也是同夫婿相爱过的,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心中顿时更放心,又高兴,便借口既然督公还有事,自己就不耽搁了,叫月儿快去送送姑爷。
她小心翼翼,头一次用姑爷来称呼顾玄礼,见对方眼眸低垂着,好似当真没有不悦,高兴地简直要拍手掌,林皎月跟着顾玄礼走出去前,沈姨娘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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