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2)

gu903();那是说一句就少一句,可确实也是,人言可畏啊。

“哪里不该了呢?连督公都没说什么,甚至怕月儿伤心,费了心思请来大夫,可不就证明他支持月儿的所为吗?”

林皎月看出祖父的顾虑,便也不卖关子,直言不讳。

说来确是不合规矩,当世没有姑娘家嫁人出门了还能如此恣意妄为,可这份体面,是顾玄礼亲口允她的,旁人道他无法无天不成体统,可林皎月却觉得,这般不守体统,反倒给了她最喜爱的自由自在。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呀。

南坪伯一时没想通,被她说愣了神。

林皎月继续告诉祖父,起初她还未回伯府侍疾,在督公身旁愁眉不展,亦是督公提点她,不要为尚未发生的事忧愁,左右祖父如今还在医治,大夫也未下定论,她就该高高兴兴地心怀期待,

因为只要人还在,就是这世上最叫人高兴的事。

南坪伯顿了顿,难以置信,那种煞神,竟能开导他的月儿如此温柔的话来,这一定是月儿美化加工过的!

可这般偏见,却敌不过如今看到乖孙女确实过得越发好了,一个人的眼睛里露出的温情,是骗不了人的。

南坪伯感叹了半晌,不知想了多少,最终长长吁出口气,同林皎月道他知道了,嗔骂这小丫头大晌午的像个小鹊儿一般叽叽喳喳个不停。

林皎月笑着离开梅园,遇上了中午回府的林茂年,急匆匆与她迎头碰上。

林茂年见到林皎月,这些日子以来的忍让好似终于渐渐维持不住,驻足便低斥她:“今早顾玄礼来府上,你光看着,怎也不遣人去宫里叫我一声!”

“而且那大夫,又是他从哪儿劫来的?人家哪怕医术高超,心中能心甘情愿替一个如此粗俗的人做事吗,若是他有心治坏你的祖父该如何……”

不等林茂年继续气骂,林皎月淡声止住他:“大伯息怒,这位齐大夫的医德医术皆超然,还是宁王世子殿下同侄女引荐的。”

林茂年的未尽之言卡在喉咙里,一时间神色精彩。

林皎月又道:“只是世子言道,这位大夫如今正在替宁王殿下看病,月儿想到若要请来,少不得要欠他们府上一份人情,便稍作犹豫,没立刻付诸实施,反而是督公体恤侄女孝心,一早便将大夫请到了伯府罢了。”

她轻描淡写,却叫林茂年听出,李长夙结识了名医,却以此为饵,要林皎月乃至南坪伯府先低一头,欠宁王府一份人情才肯出手相助!

他心中悲不自禁,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懊恼,无怪当日去宁王府想求世子请大夫替父亲看病,连个看门小童都敢对他不假辞色,原是世子本就没那么简单便打算施以援手。

那这一路相辅,究竟是对,还是错……

林皎月冷眼看着这位伯父,心中亦冷笑连连。

但如今祖父身子抱恙,府中不能再生事端,她不得不暂且按捺情绪,清声道:“至于齐大夫的医术,大伯若是实在不放心,大可以再去问问吴大夫,他长年给祖父治病,对祖父的身体情况最为了解,侄女也不多说了,先行告退。”

她敷衍地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开,徒剩林茂年站在回廊下,任由后背被晌午的暖阳拂照,心中一阵冷来一阵热,备受煎熬。

许久,他才微微晃动了动身子,抬头看向前方不远的梅园。

今日阳光晴好,无风无云,下人恰好将南坪伯扶出屋晒晒太阳,林茂年瞧见,忍不住热泪盈眶。

他便想过去,同父亲说说话。

那日,府中下人被林家大爷吩咐站在院外候着,见到大爷亲自扶着老伯爷在园子里慢慢散心,中途不知说了什么,一贯严肃刻板的大爷泣泪连连,老伯爷闭目叹息,长长不止。

林皎月用过午饭后,面上不显,却急急忙忙回了洒金巷。

她急着赶回先将那些东西全找出来扔掉,免得督公瞧见,又是一顿怪里怪气。

进了府,气氛倒是一如既往的平和,这些日子顾玄礼脾性略有收敛,极少发疯,下人们也乐见主子宽厚,有条不紊地在府中忙来忙去。

府中已有好些棵桂树开了花,风过之处皆留余香,小珍珠不喜欢这味道,哪个院子的花开了它就避开哪个院子,听见林皎月回来的动静,呲溜窜出来扒拉她的衣角讨抱抱。

林皎月心中和煦安定,放缓了脚步,俯身抱起这绵软的小宝贝,轻轻走回主屋——

一炷香后,小珍珠被一声惊叫吓窜出去,林皎月也脸色苍白地从屋里跑出来,恰好见着孙嬷嬷,抓住人问:

“孙嬷嬷,你可见到我柜子里……你可见到有人进主屋翻弄我柜架了?”

她抬手指向屋内,孙嬷嬷伸长脖子看了眼,点头乐呵呵道:“瞧见了,督公上午回来一趟开了橱门。”

林皎月那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表情必然已经控制不住,极其扭曲!

她茫然地放下手:“这样……那,那督公人去哪儿了呀?”

“回厂卫司了吧,老奴瞧梅掌班后面也回来了一趟,替督公拿了包药,说是一道回去了。”

林皎月便点点头,故作镇定地回了屋。

她进屋后再度看向那空了一块的柜架深处,明白所过之境寸草不生的顾督公一定把她的秘密全带走了,指不定当时如何咬牙切齿,如何冷笑连连,甚至把这些东西如何用在她身上都想通了十八遍。

林皎月顿时脑海里什么都想不到了,什么李长夙,什么大伯,什么陆将军,全没了,只有那人上午将自己压在马车中,胡作非为时的阵阵低沉呼吸。

等到傍晚,顾玄礼还未回府,林皎月终于有些坐不住。

她请孙嬷嬷叫厨房做了几道顾玄礼爱吃的菜,食龛小心盛放好,随自己一道去了厂卫司。

这事不论怎么说,是自己隐瞒在先,他若真不高兴了……也,也不能全然怪他,她去哄哄,也,也是理所当然的。

林皎月无数次在心里为自己的主动加油打气,却仍止不住拎着食龛下马车时,小腿肚子都抖到抽筋。

前面带路的蕃子斜光瞥见,犹豫许久,脚步微缓,侧身道:“夫人这拎得若是太重了,不若交给属下吧。”

林皎月倔强地摇摇头:“我可以。”

幸好我可以只有三个字,没叫人听出她的哆哆嗦嗦,反有一股大义凛然。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