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夫沉吟片刻,突然开口问:“你该不会是在暗示老夫,不要对你那夫人做什么吧?”
顾玄礼言不表意地龇出白牙:“您多虑。”
那就是了!
齐大夫不知所言,他一个大夫,救人治病才是毕生追求,哪会对一个小姑娘下狠手……
随即他似乎恍然想到什么,微微一顿:“你是在借敲打老夫,希望陆将军那边的人也知道,夫人是你的逆鳞,不可触碰?”
顾玄礼垂下眼眸,终于没再阴阳怪气。
齐大夫哑然,过了许久才轻声问:“所以几日前,你问我停冷情药可还能活,也是为了你夫人?”
否则他想不通,十多年前那个眼中毫无求生意愿,除了仇恨,对世间也别无留恋的少年,如何突然想活了。
顾玄礼终于蹙起眉头,似乎过了几日前的谈话环境,此刻不愿再提那个话题。
不等他再说点什么气人的话,齐大夫抬手止住:“你听老夫说,老夫这两天研究过了,蓦然停药——必死无疑。”
顾玄礼到口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眼。
大槐树落了不少叶子,枯黄色的落叶每日清早都会在树下堆积一层,由家仆们兢兢业业扫去,等到下午,又是一地狼藉,映衬着此刻比枝丫更萧瑟的对话。
齐大夫见他果真不说话了,心中叹了口气,徐徐道:
“但也不是绝对,这两副药,是早年老夫为了你的特殊情况特意调配的,冷清药不仅压抑你的性情,压制你的雄性特征,更能压制你所饮伤药的烈性。”
顾玄礼眼眸微动,若有所感地抬眸看向对方。
齐大夫布满皱纹的手指缓缓轻点桌面,边思忖边道:“所以贸然停药,你最先不是被疯病和身子的变化折磨,而是伤药的烈性会反噬你的身体。”
对于这点,顾玄礼也知晓。
普通的伤药哪能顾好他这不要命的折腾,故而齐大夫当年开得两副药方里,用得都是最起效、最猛烈的药物,
每月服用,故而不能沾酒,也尽量不要在服药后立刻食用大补之物,以免气血偾张,内溢而亡。
“我听梅九说,你最近每每发起疯都比以往更骇人,便是因为你没再按时将这两味药一道服下,久而久之,必有影响,”
齐大夫深深看他,“但也是此事给了老夫启发,若是这两味药,你一道慢慢减量,或许有朝一日,你离了药仍能活。”
自然也能为她,重新当个男人。
没想,顾玄礼阴鸷的视线瞬间锁死对方。
“一道停药?”
这死老头子明知自己的情况,不喝伤药必死无疑,他这么说,不过是发觉自己有了软肋,便自以为是地想劝人放下屠刀罢了。
“齐大夫莫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忘了咱家是从哪儿出来的了?”
他是从雨幕下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是从段府队伍被山贼埋没的死人堆里滚出来的,七年又七年,他两只脚就踏在死人堆里啊。
齐大夫慢吞吞抿起唇,说不出话来,默默叹了口气,知晓不能再多说了。
林皎月这日回府,自然察觉到府内气氛有异。
孙嬷嬷悄摸无声冲她使了个眼色,她满腹狐疑,轻声轻步迈去了后院中。
最近的天越来越冷了,林皎月在外衣上裹着小斗篷都难挡夜晚寒凉,进了后院,见顾玄礼居然又躺在凉椅上,顿时又不满意了,连孙嬷嬷的小声提点都忘了。
她噘着嘴走到凉椅边,二话不说,解了自己的斗篷,重重铺到到这人身上,叫一身玄色的冷酷督公瞬间添了抹粉嫩。
嗯,她今日穿得是粉色绣着小绒兔的短斗篷……
顾玄礼危险地抬起眸,便见到林皎月红着脸,一瞬不瞬盯着他:“哇,粉色好衬您呀……”
他哽住。
林皎月扑下去抱住他,边蹭边自己开心笑出来:“您的肤色这么白,我涂水粉都比不上,好羡慕——”
“您真好看!”
顾玄礼默然无言,没忘记她刚进院子时,脚步声气冲冲,明显不高兴了,他还在纳闷,今天自己又做什么了吗?
难道是齐大夫去和她告状自己不肯停药了?
可他还没想明白,林皎皎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
“您为什么不说话呀,是不喜欢吗?”林皎月眨着微扬的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看他。
顾玄礼沉默很久,又轻又淡地啧了声:“咱家该喜欢这颜色?”
“这样啊……”林皎月一脸可惜,“可是我挺喜欢的。”
喜欢粉色,也喜欢他被这种柔软的颜色包裹,显得整个人都更温柔许多。
而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督公心不在焉地附和:“喜欢你就多穿穿,下次你的寝衣也做成这个色,咱家一定多夸夸你的屁股也白了很多。”
作者有话说:
看到大家都很热(急)烈(迫)小顾脱裤衩的进度,渣渣作者再解释下哈
这是渣作者头一次写这么长的文章,所以提前写了大纲梗概,每个人物每个阶段做啥都早早写好啦(所以我不会崩,我一定不会崩!)
所以,小顾脱裤衩的进度,其实也一直在心里有个把握,会有个剧情让他顺其自然脱了(不是),绝对不是要故意吊着大家的胃口(鞠躬.jpg),因为想想也是,一个机关算尽的大佬,怎么会突然意外裤衩掉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