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宁王清醒之后,王府内的家将们对他下的命令便开始犹豫了,例如他想知道她今晚是一个人在督公府中度过的,还是如何,家将们顾虑宁王,未曾替他去探看。
李长夙轻轻闭上眼,觉得周围的桎梏远不及此。
他早就知道,若想得到更多,以一个世子的身份,根本不够。
除夕团圆,督公府里如一早安排的那样,大家都过得非常热闹,虽说顾玄礼还未回府,可夫人心中有盼头,便不再如前些日子一样闷闷不乐,而是同大家一起欢庆。
晚饭间,外头有跑腿送来一笼食龛,打开后林皎月顿了顿,随即笑了出来。
这是长姐先前照看的那家茶楼里的特色点心果子,如今被送来,定是她亲手做的,食龛中还有母亲亲手做的酱烧排骨,烩羊肉,更有阆哥儿给她买的蜜饯零嘴。
跑腿的人还带了口信儿,说,送食龛的姑娘和小公子说,新的一年,他们等夫人回家。
林皎月笑出来,送了人一封利是,请他回信,她定如愿回家。
等到守过岁,听到了京中的敲钟声,林皎月又与管事和孙嬷嬷一道,给每个如今都还坚守在府内的下人们发红包利是。
谁也不知道再过些日子,这座府邸还在不在了,但此刻,她作为当家的主母,该感谢每一个不曾放弃的人。
敲钟声到,文帝再醉,心中再有不甘,也要上城楼与民同欢,特别是他扼腕赦免了顾玄礼之后,更要宽宏亮相,以彰显仁君仪态。
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喜几家愁。
刑部大牢因着先前一事,被重新修整加固了一番,此刻顾玄礼听着外头的动静,咧了咧嘴,懒洋洋坐在草席上,缓缓举起自己面前的那壶酒。
这座牢房是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武者的,比起先前越狱的那间更为牢固,而周围待得也多是凶神恶煞之人。
武者多嗜酒,旁人见他举起酒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声叫他:
“督公,您不是不喝酒吗?那就赏了我们吧。”
“老子现在不是督公了,不用叫得这么亲热。”
顾玄礼不冷不热嗤了一声,将这些蠢蠢欲动的人嗤得闭上嘴。
狗太监,自己不喝给他们不行吗,大过年的。
便见顾玄礼嘴角噙着捉摸不透的笑,将那壶酒缓缓洒在了眼前的地上,旁人气到哆嗦,却又不敢出一言,只在心里骂咧,狗太监,狗太监!
顾玄礼却无所谓一般,倾倒完壶中的酒,鲜少客气地将酒壶放回了原处。
他垂下眼眸,无声默念道,打搅了。
大仇得报,而他为了活命,也向陆远低了头,求他在自己身陷囹圄时,将那近万人带回京中。
他本不打算再惊扰亡者家眷,受过一次苦难分别的人便该安稳地度过余生,可他是个卑鄙的狗太监,他为求自己安然活命,便要用这些民意来裹挟文帝。
因为他答应了小夫人,他要活着,
若老头子泉下有知,定会和他的大哥一道来掐他脖子,打断他的腿。
所以这壶酒,他只能敬他们,敬将士,
等他出去了,再风光大办一场终于能见人的葬礼,也不枉白借他们的名号来成全自己的苟且偷生。
顾玄礼这般想着,突然听到外头传来个小心翼翼的传唤:“顾,顾玄礼。”
啧,顾玄礼看过去,直呼他名讳这事儿,是有多吓人?
便听狱吏兢兢业业道:“有人来看你了。”
顾玄礼抬起眉,谁又来?
眼前这桌子菜便是刚刚陆远来看他送的,老头子坏得很,明知他服了这些年的药,还不能如此快喝酒,却给他带了一壶,不就是盼着他忆往昔歉疚么?
这会儿又是谁?
他阴恻恻走出小间的牢门,慢吞吞跟在狱吏身后,七转八转,心中疑窦渐生——
陆远来时都没这般折腾,该不会是文帝来了吧?
等他见到站在单独的小屋内,面色仍带局促的林皎月时,脸上神色有一瞬间凝滞。
“夫人,人带到了。”
狱吏手中偷偷掂着厚重的银钱包,冲林皎月摆手躬身,给两人让出空间。
顾玄礼的赦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大过年的,他夫人来瞧他,狱吏犯不着也不敢铁面无私不让见。
顾玄礼便因此见到了他想得心里胃里都火烧火燎的人,她今日穿了以前没见过的衣服,白色的锦缎上绣着红梅,大概是冬天的新衣,却没她本人娇艳,她的脸上也化了漂亮的妆,点了他最喜欢的花钿。
可就是不知,她今日是特意化了桃花妆,还是见到他后,红了眼角。
顾玄礼便柔和了眉眼,看她又捧来的食龛,低声笑了笑反问:“又想你夫君了?”
林皎月攥着食龛的提手,鼻尖发酸地点点头。
顾玄礼走过去,还未手贱地去掀开那食龛,看看今日她是不是也傻傻给他熬了药,便只看到眼前飞扬的身子冲过来。
他心口还因先前咳血咳得有几分疼,被她猛地一撞,竟隐隐有几分难消美人恩。
察觉到他的僵硬,林皎月呜呜大哭:“可您不想我!”
顾玄礼哑然,随即胸腔因低笑而颤抖,笑声渐高,如同他回抱过林皎月的力气逐渐深入用力。
他未再看食龛,而是将人紧紧按入怀中,喉头难以察觉地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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