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先前文帝用一百多禁军探了前路,他知道,一百人杀不死这疯狗,那两百人,三百人,五百人呢?
再不济,城外还有五万镇国军,为了陆远的命,想必镇国军不会对顾玄礼手下留情的,
今夜狂风大雪,没了厂卫司,没有私兵,顾玄礼今日便是鱼肉,他李长夙,才是刀俎。
雪下得更大了,林皎月从马车中下来的时候险些一脚滑进雪地,可她谁也没要搀扶,站稳了身子后一步一个脚印,不可阻挡地去到了椒台殿中。
听闻林皎月前来,段贵妃愕然之后尽是厌烦,却因着这是李长夙的安排,她不得不去见。
殿内昏沉,烛火幽幽,她渐渐开始有些厌烦,圣上还未宣布驾崩,她已经要如此受制于李长夙了。
连带着,她受林皎月拜见时,脸色也没有多好看,不过近来众人都知道她日夜贴身照顾圣上,疲倦憔悴也是正常的。
林皎月却仿若未察段贵妃的厌烦,简单行礼过后,单刀直入地问道:“贵妃娘娘也知道我夫君要死了吗?”
段贵妃原本还绷持得仪态顷刻间扭曲:“大胆!区区白身,竟敢在宫中说这等大不敬的言辞!”
她胸膛剧烈起伏,银色狐裘包裹的身躯肉眼可见地发着颤,本就因疲倦而无神的眼眸中漫上了根根血丝。
林皎月站得远,否则定会被瞧见,她其实抖得比贵妃还厉害,
可她知道,狐假虎威的人更该抓紧利用优势,反压过对方!
“这是椒台殿,不是养心殿,妾身所言的也是妾身的夫君,而不是旁的人,”
她深吸口气,上前两步,紧紧盯住贵妃,“娘娘,您在怕什么?”
段贵妃心脏宛若被一把揪起,瞬间惨白了脸色。
一旁的宫女们赶紧过来替她拍背顺气,却被她抬手挥开,她紧盯着林皎月,越发觉得对方似乎知道了什么,忍着爬上脊背的寒,命令宫中所有人都退下。
林皎月默默松口气,不动声色看向殿外。
李长夙派来跟着她的人也被段贵妃发火一道赶走了,现如今,殿内终于只剩她们两个人了。
这还不够,
她压着快要蹿出喉咙眼的心脏,伸手指了指头顶,看向高位上闭着眸按捺的贵妃:
“娘娘,您是怕先帝在那儿,看着您吗?”
段贵妃按捺了许久,刚刚要平静下来的心脏猛似要炸裂了!
“我不怕,我怕什么!怕什么!他又不是我杀的!他自己贪图美色,要封镇国公府的嫡女不成,便染指我的婢女,他死在他爱妃身上,是报应,与我何干!!!”
段贵妃歇斯底里地拍响桌面,不顾指环扣着手指,疼得钻心。
她不觉得林皎月是在试探她,因为她被李长夙送来,必然已经和李长夙达成了共识,知晓了这一切,
她只是来看自己笑话的,来嘲讽自己、羞辱自己的!
段贵妃一气之下走下台阶,满面怒容地站在林皎月身前攥住她的衣襟:“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阿洪对你那般好,他还没死,你转头就抱上李长夙的大腿,你对得起他吗!”
林皎月一时间几乎没回过神。
她本就猜测,李长夙敢如此肆意妄为,定是有所依仗,所以才想来试探一番,
没想,圣上真的死了……
她被段贵妃骂到耳朵连着脑袋一道嗡嗡直响,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怔怔看向对方:“您就对得起我夫君了吗?”
段贵妃一怔。
林皎月难过地看向她:“哪怕圣上的死与您无关,我夫君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您要同李长夙联手致他于死地?”
段贵妃攥着她的手猛抽回来,杏目惶然,竟不敢再去直视林皎月探究的眼神。
林皎月却不死不休般追问:“我同他都已经离京几十里地了,我们正要去江边祭拜段大人,您知道吗?”
段贵妃崩溃般推开她:“我知道,我知道又有何用!他惹了李长夙的眼,李长夙要置他于死地,我又能如何?”
林皎月心头一凛,就知道事有转机:“您往后是太后,难道就不愿为阿洪争一争吗?他李长夙能护住你们母子,阿洪也能啊!”
见她面色终于露出一丝迫切,段贵妃也才意识到,原来林皎月并未完全依附李长夙,她是来游说自己的。
她愣了愣神,随即敛起疯狂神色,冷笑着甩开林皎月握过来的手:“本宫倒是小看你了。”
“可你说错了,阿洪不会再护着本宫了,她同你一道离京,去祭拜本宫的父亲,就是与本宫最后的道别。”
林皎月艰难地扯住她的衣袖:“他没有这么说过,你为什么要先放弃他?”
“还用说?”段贵妃好笑似的看着林皎月,“你知道你没来之前,阿洪与我还有烁哥儿,有多要好吗?”
他们自小一道长大,三人中段贵妃哪怕是年纪最长的姐姐,反倒受两个弟弟照顾得多,甚至她从小听闻老段大人说,若非阿洪家道中落,或许他们该是能结亲的。
那时起,段贵妃看向阿洪便多了几分不一样,不将他当外人看,但也无法彻底将他当做弟弟,
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内心,享受着俊美可靠的阿洪沉默无言地照拂,是她入宫之前,最快乐无忧的韶华,哪怕是入宫为妃,阿洪对她独特的态度亦让她可以成为全后宫最为受宠的女人。
她本享受了来自帝王和阿洪两人的关怀。
她恶毒又痛快地将他们往昔的故事一一吐露给林皎月,就是希望刺痛她的心,叫她知道,哪怕最后阿洪真为救她而死,她也始终没有得到过阿洪与自己之间的那般两小无猜。
她贵为太后,如今尚且身不由己,她就看不得旁人比她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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