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林夫人嘴上虽不说什么,可眼看着对她的态度就缓和了不少。再加上有林将军时不时在背后劝两句,这样下去或许都轮不到林赟软磨硬泡,她就得先妥协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林赟对她哥那话的回应是:“这些我不懂,不过婚礼的事自有阿晗帮着阿娘料理,哥你就放心吧。”
少将军又被妹妹有意无意秀了一脸,不过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而且想想自己即将过门的媳妇,心里不仅不觉的酸反而有些美滋滋的。他脸色柔和了一瞬,便道:“这样就好。行了,喜袍也试过了,该改就改吧,外面还有事,我先出去了。”
林骁说完这话就要走,结果却是被林赟拉住了,她皱着眉问道:“你别急着打发我。当初坠马的事有我一份,现在查得怎么样了?你若是顾不过来的话,就交给我来查吧。”
说实话,林赟这些天是真的懈怠了。当初跟着林骁出城还刀时,她还惦记着回城之后定要找出对她们兄妹出手的幕后黑手。结果家里的事一件接着一件,从母亲针对夏晗的为难,到父亲伤势恢复清醒过来,分走了她大部分的心神,以至于这事儿最后就全压在林骁一个人肩膀上了。
林赟看着她哥憔悴的脸庞,心里忍不住泛起了歉疚,于是说话时目光也变得诚恳又坚定。
谁知林骁闻言却皱了皱眉,见绣娘退下之后房中没有外人,这才对林赟郑重说道:“阿赟,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暂时也不打算查下去了。”
林赟听到这话很是诧异,她几乎是不可思议的看着林骁:“怎么能不查?我都被人害死了啊!”
这句质疑没有一点点的夸大其词,有东郊桃林后的那处坟茔作证!林赟是死而复生了,再加上当初的变故着实来得突然,她因此对死亡的体会并不深刻,可无论如何她也没想过兄长会放弃查证凶手。更何况对方显然没打算放过他们,这次还对林骁又下了手……
林骁下意识的避开了林赟满是不可置信的目光,听到她的质问便攥紧了双拳,心里也是止不住的难受。他咬紧了牙关,脸上的线条紧绷,半晌后才无奈的闭上了眼睛说道:“那背后的人,咱们将军府惹不起。”
林赟闻言愣了愣,直到林骁抬着下巴往京城的方向示意,她才恍惚的明白了什么。
京城,自古以来就是权力斗争的中心,如今皇帝日渐老迈,年轻的皇子们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争权夺利。只是这些在林赟看来一直都很遥远,她历来自在随心,再加上她被父兄保护得太好,更是从未想过远在信州的将军府也会被卷入权利斗争的漩涡。
林赟沉默了,继而忧心忡忡,她眉头紧拧问她哥:“可是为什么啊?咱们离京城那般远,将军府都搬到信州了,也帮不着谁碍不着谁……”
林骁便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别多想,有我和阿爹挡在前面,你别担心。”说完这话,目光忽的一戾,又压低了声音:“不过若是有机会,该讨的债咱们也是要讨的!”
林赟懵懵懂懂的点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因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想不出个怀疑对象来。
第95章戚与共
时间一晃又是几天,林骁的喜袍改好了,将军府的聘礼也备好送去了山寨。老族长毫不含糊的收下了,更不含糊的将婚期直接定在了十天之后。
林夫人算了下时间都忍不住感慨:“这些羌人倒是不讲究,六礼全走下来都没用上一月。”
其实羌人真没这么多讲究,如果不是林骁这边坚持六礼要走完,当日还刀之后少将军就能抱得美人归的。不过讲究一些也好,规矩礼仪一样不差,也能让人觉得郑重些。
为此,整个将军府都忙碌了起来。尤其是林夫人,她一下子没了多余的时间来找林赟和夏晗的茬,忙着筹备着迎亲需要的东西,又忙着让人修葺了林骁的小院作为新房。还没等到迎亲的日子,整个将军府就已经是张灯结彩,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夏晗跟着帮忙,林赟偶尔也会搭把手,可她更多的精力却没放在亲哥的婚事上。她总是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母亲身上,落在父亲身上,落在兄长身上。她在观察着他们,想从他们身上看出些许端倪,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因为每个人的反应都很正常,他们都只是在为这桩婚事忙碌而已。
偶尔的,林赟会生出些许怀疑,怀疑那日林骁的所言都是玩笑,只是想骗她安分而已!
然而林赟又很清楚的知道,林骁或许会在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跟她玩笑,却绝不会在这样生死攸关的问题上信口雌黄。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能这般平静,内心却不自觉的焦躁了起来。
这样的焦躁影响到了夏晗,因为林赟总是会在不知不觉中失神,然后做错些事。就比如此刻,明明是林赟心疼夏晗近日操劳,主动为她捏肩解乏,结果一个失神之下手上也没了轻重,捏得夏晗肩胛骨生疼,甚至忍不住低低的痛呼了一声。
这一声痛呼终于将林赟惊醒了,她反应过来后顿时满脸歉疚:“对不起,是我失神了。”道完歉又问道:“阿晗,我刚刚下手是不是太重,你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如果不是林赟这两日总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夏晗听到这话都要以为她是有意吃豆腐了。当下揉着被捏疼的肩膀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没事,一会儿就好。倒是你,最近怎么总是走神?”说完也玩笑了一句:“是不是大哥要娶亲了,你担心将来有了嫂子分宠啊?”
林赟顿时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直接旋身坐到了夏晗身旁,拿起对方的手指把玩:“胡说什么呢?我才不需要我哥的宠爱,我需要的明明只有你的宠爱而已。”
直白的话让夏晗微微红了脸,她娇嗔似得瞪了林赟一眼,抽回手道:“那你最近到底在想什么?”
夏晗顺利的抽回了手,林赟的手上霎时空了,她不知为何心里就有些难受。其实她没想瞒着夏晗什么,只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又总是徘徊着难以出口。因为事涉将军府,因为牵扯到她的生死,还因为她父母兄长讳莫如深的态度……这些都让她顾虑踌躇。
可现在夏晗主动问了,林赟做不到三缄其口,便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想,信州的将军府到底有哪里值得别人惦记的,明明离京城那般远的。”
话题忽然严肃起来,这有些没头没尾的话,夏晗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她其实比林赟敏锐得多,便只从“惦记”和“京城”这样的只言片语中就能生出无数猜测,继而很快肃穆了神色。
林赟忽的抬手,点在了夏晗刚刚蹙起的眉心上:“跟你说,不是让你陪着我忧心的。”
夏晗的眉头松开了,却不是因为林赟安慰的话。她顺手抓住了林赟点在她眉心的手指,正色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别瞒着我,咱们如今已是休戚与共。”
一句休戚与共似乎将两人间的距离骤然拉紧了许多,林赟心里的焦躁不知不觉间就被抚平了许多。她抬眸,正正对上夏晗写满认真的眼睛,忽然就什么都不想瞒着了:“前几天我哥跟我说,惊马的事不会再查下去了,因为这事背后的人将军府惹不起。”
夏晗闻言脸色骤变,抓着林赟食指的手收紧,指甲几乎陷进肉里——林骁惊马的事她不予置评,因为少将军与她没什么交情,人还好端端的回来了。可在此之前,林赟却为此付出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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