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1 / 2)

院子里两个女人没有注意梁简的去向,等其中一个想起来抬头时,梁简都已经消失许久。门口他坐过的地方,飘下来一片枫叶。

红叶城的城主府在整座城的中心,在空中俯瞰,红叶城所有的屋舍都是围绕着城主府往四周扩散,要是把边缘勾勒出来,就是一张巨大的枫叶。城中枫树也有规律的分布,若是被砍掉,剩下的木桩或是做成供人休憩的桌椅板凳,或是让木匠加工雕刻,做成栩栩如生的雕像。

枫叶变红后,红叶城就像是栖息在晚霞下,那些连着大地的雕像,桌椅板凳,是这座城独有的景色。因为枫叶而产生的诗友会能举办长达半月之久也不是没有原因,住在这种如同隐世一般的地方,谁会不沉醉呢?

可沉醉总是伴随着危险,放松警惕会让一座城不知不觉的死在温柔乡里。

时疫蔓延,躲在地下和阴暗巢穴里的老鼠都爬到地面晒太阳,饿疯的野猫蹲在地上,看见老鼠就扑上去饱餐一顿。

梁简在城里转了一圈,把城里的情况在脑海里整理出来,对目前的状况大致有所了解。他看着那些横行霸道的老鼠,心里突突直跳,有种不妙的预感。

“喵!”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寂静的街道,施展轻功在屋脊上奔走的梁简回头,看见扑向老鼠的野猫一头扎入鼠群,被那些老鼠咬住。不到一息的功夫,潮水般涌来的老鼠把野猫淹没,猫凄厉的惨叫声在街道上久久不绝。

时疫时老鼠以猫为食,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梁简心里发寒,扭过头不在去看。

天边裹了一层雾的太阳滑入山峦之后,夜幕开始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第25章

梁简回到宋远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屋子里点了灯火,是一片漆黑中唯一的光明。宋远去城主府还没有回来,江盛雪和杜大娘在准备晚膳,梅争寒蒙着眼在院子里摸索,也没人管他,他就自己试探着熟悉黑暗中的环境。

宋远家的院子布置的宽敞朴素,除了那颗枫树以外,只有一些在石缝里钻出来的野花。院子边上有个小凉棚,里面搁着桌椅板凳供人休憩。梅争寒离凉棚远,站在开阔的地方,撞不到那些东西。不过院子的地下不平,偶尔点小洼小坑也会绊脚。

梁简进院子的动作很轻,看见梅争寒执着的感受周围的环境,不由的停下脚步,站在门口看着。

黑暗像一团浓墨把梅争寒包裹,踏实的土地在他的脚下变成凹凸不平的模样,他每走一步心里都没有实在感,总担心下脚的地方是看不见底的深坑。黑暗滋生恐惧和无限的想象,平日在寻常不过的一切都变成魑魅魍魉,张牙舞爪。

梅争寒走一步要歇一会儿,在心里摸索那种感觉。渐渐地,他的步伐变得轻快起来,每走一步停留的时间也短了。失去光明,他用听觉、嗅觉、触觉……来感知一切。

内心静下来的时候,他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很轻很轻,像风在轻声吟唱。他还能闻到饭菜的香味,辨别出宋远家的厨房。他向厨房走去,用脚来感知脚下的土地。

外面的格局在心里勾勒出来,他能描绘出宋远家的院子。只不过他还没掌握一步之外的东西,一脚踩空在坑里,身体一个趔趄往前扑去。

“小心。”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的扶住梅争寒,梅争寒顺势把手搭上别人的胳膊,笑道:“你回来了。”

“嗯,你在干什么?”梁简扶正梅争寒的身体,假装自己才从外面回来,而不是已经在门口看了许久。

梅争寒正在兴头上,兴致勃勃的说道:“做个瞎子可真不容易,你说我以后要是真瞎了,我现在算不算提前练习?”

梅争寒这话只不过是在开玩笑,却好死不死的戳中梁简心里的痛点。他整个人僵硬一瞬,想起前世徐良川装在盒子里送给他的那双眼睛,心里一阵刺痛。他看着梅争寒脸上的绷带,手指握紧梅争寒的手臂,轻声道:“你要是瞎了我照顾你一辈子好不好?”

梅争寒有些惊讶,他凭着声音抬起头,准确的面向梁简,忍俊不禁道:“啊?这怎么好意思,我要是变成瞎子肯定做不了很多事,你不怕我变成累赘?”

“不怕。”梁简抬手把梅争寒垂下来的头发替他拢到耳后,梅争寒没躲,就这样直直的站着,他看不见梁简此刻眼中隐忍的渴望和悲伤。对于梁简而言,他不是累赘而是救赎。

暧|昧的距离让梁简的气息异常明显,梅争寒忽然咧嘴笑起来,他的手指顺着梁简的手臂爬山梁简的肩膀,整个人往梁简的方向靠过去,凑到梁简耳边道:“可是我不乐意。”

梁简身体一僵,不乐意三个字重重的击在心底,他眼底泛起红色的血丝,黑珍珠般的眸子里翻涌暗不见底的黑潮,整个人都危险起来。他侧头凝视梅争寒近在咫尺的脸,嘴角浮现一抹冷笑。他心里生出个可怕恐怖的念头,得不到的东西可以掠夺。

梅争寒的感觉变的敏锐,顷刻间就感受到梁简的不对劲,他伸出手指头戳向梁简的脸,有些淘气道:“因为瞎了就看不见你的脸,你还天天照顾我,我太亏了。”

一想到梁简这等美色只能靠想象,梅争寒就觉得亏大发了。

梁简被这答案钉在原地,他眼底的血丝褪|去,心里的浮躁还未消散。他看着梅争寒,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末了还是觉得不解恨,恨不得把梅争寒搂在怀里咬一口,免得他异想天开,尽说一些让他不安的话。

“你怎么不说话了?”梅争寒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梁简开口,以为梁简是介意他那句话,心里忐忑起来。

梁简把他的不安当抚慰,把心里的种种念头都压下去,嘴唇蹭过梅争寒的手指,回道:“人都是你的,你却看脸就够了?我岂不是也挺吃亏。”

嘴唇的触感是陌生的,像是不经意的动作,梅争寒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手指就先触电般收回去。他摩|擦着被唇碰到的地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梁简说了什么。他张嘴想反驳,就被梁简扣住手臂,听见梁简道:“别在外面站着了,进屋。”

梅争寒哦一声,回答被梁简这话打断,突然就想不起来要说什么。他在心里琢磨一下,总觉得梁简刚才这话哪里怪怪的。

梁简扶着梅争寒进屋,面上维持一贯的冷静,心里却像猫抓一般,七上八下。他刚才举动和话都远超现在的关系,他庆幸无人看见他哪一点带着私心的唐突。

宋远家里的食材有限,杜大娘就食材做了几个家常小菜,大家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梅争寒和梁简坐在一起,他看不见面前的东西,吃的菜都是梁简夹的。

杜大娘手艺不错,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梅争寒一边享受梁简的服务,一边感叹杜大娘做的菜都合他口味。

蒙着眼的梅争寒不知道的是梁简只挑他喜欢的给他夹,一旁的江盛雪看的目瞪口呆,她频频看向梁简,心里对梁简是充满了十二分的好奇。

晚膳吃到一半,杜大娘的孩子醒了。虎头虎脑的小子从床上爬起来后没看见自己娘亲也不哭喊,自己光着脚跑出门,往有光的地方走。杜大娘坐在门口,孩子看到她的背影就扑上来抱着她的腰,奶声奶气的喊道:“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