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秦浩手上拿着一粒亚黄色的纽扣粒,隔着水墙指给他们看。
秦浩向上指了指,没一会儿就浮出水面,从水箱上爬出来。
他甩掉耳朵里的水,呼出一口气,小跑着跑到方拾一和应辞面前,抹了把湿漉漉的脸,“应队,方法医,这粒纽扣是缠在海藻里发现的,你们看看。”
方拾一接过来,仔细看。
纽扣是雾面波形的,很有质感,在纽扣的背面,有一段金色暗纹的LOGO刻花和一串数字编码。
秦浩说道:“我一靠近这粒纽扣,念珠就发烫,这个纽扣肯定有问题。”
和尚脖子上的念珠,在上次对付犼的时候被挣断了,他再一颗颗地捡回来,重新串好戴上。
虽然功能跟老师给的原配比不上,但是还能继续凑活用。
老师说过,念珠在心,珠串断了,心还在,无绳也有绳。
秦浩还领悟不到老师说的境界,只好找根绳子重新续。
方拾一摸着纽扣背面的烫金纹路,说道:“这是L\'Homme高定服装上的纽扣,每一版衣服上的纽扣都有统一且独一无二的对应编码,保证客人拿到的服装是独属个性打造的。”
“换言之,查到纽扣编码对应的服装,就能找到这件衣服的主人。”方拾一解释道。
“这粒纽扣我要带回去化验。”他看向应辞。
“嗯,化验结果给我传一份。”应辞点头应了一声,“你还要在这儿逛么?”
“当然了,我还没好好转过呢。”方拾一理所当然地说道,“反正你有调查令,我名正言顺。”
名正言顺?未必吧。
秦浩眨眨眼,想告诉小法医,新世界城那会儿,应队把小法医借调来他们特别部门的报告,应队一直迟迟懒得打,到现在小法医都不算是他们特殊部门的人呢。
应辞先冷冷扫了一眼秦浩,噎住了秦浩蠢蠢欲告密的嘴。
“行,有事打我电话。”应辞说道。
谁家警务人员有事没事,会进案发现场搜查偷摸进来的闲杂人等?
方法医应了一声,摆摆手,示意应队和秦浩能离开了。
他绕到刚才秦浩下来的地方,对这个水箱很有兴趣。
应辞皱眉看小法医三下五除二,爬上那高高的一截扶梯,攀在水箱外侧,一点也不安全的样子,他扭头对秦浩说道,“你先回去,我在这里看看其他情况。”
秦浩顺着应队的视线看过去,瞄了一眼趴水箱上挂着、往里头倒栽不知道在看什么的小法医,再看看应队眉头皱紧能夹死虫子的严肃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如临大敌了。
他嘴角一抽,行吧,该习惯了。
“那我先走了应队。”秦浩识相地不插蜡烛,转身离开了。
应辞走到方拾一下面,微仰头看过去,“在看什么?”
“我在看这处痕迹,有点奇怪。”方拾一单脚勾着扶梯间的隔断,不让自己掉进水箱里,半个身子往里探,声音从水箱里传出来,就显得像是罩了一层什么东西。
他把手贴上去,却怎么也合不拢,看着像是抓痕,却又不太像,有些过细了。
浅浅的白色竖状痕迹很凌乱,不像是手指能够贴出的吻合样子。
应辞闻言靠近过来,扶梯太窄,只容得下方拾一一个人站着,他就站在平台上,说道:“哪里奇怪?形容一下。”
“啧,能形容得出来,我就不会说奇怪了。”方拾一轻啧一声,想说应队这都多少年了,这都不懂他?
然而后半句话还没开口,方拾一脚下踩着的那截扶梯,边上螺丝钉一松,方拾一单脚勾着没了着力点,他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一句“完蛋”,整个人就倒栽进了超大水箱里。
妈卖批。
应辞微愣,就看见小法医“扑腾”一声,倒栽进了水箱里。
说来惭愧,方法医什么都会,唯独不识水性,可能天生骨子里的基因就对水敬谢不敏,导致过去的漫长岁月里,应队几次想教小法医游泳,都被对方耍赖躲掉了。
方拾一在水里难得有些慌乱地扑腾,奈何水箱边缘长期泡着水,又光又滑,一点借力的点都没,他试图抓了几次都没抓住。
应辞随手抓过边上搁置的捞藻网,赶紧去把小法医捞上来。
方拾一看见头顶上的钢杆子,费力扑腾两下去抓。
钢杆子被方拾一拉得陡然往下一沉,狠狠敲在水箱边缘的钢化漆上,“咚”的一声闷响。
应辞把方拾一往上捞,钢杆子和钢化漆狠狠磨在一起,发出刺耳的一串声响。
“我咳咳咳……搞明白了咳。”方拾一吐出两口水,两手承载水箱边缘喘着粗气,说道,“那个奇奇怪怪的痕迹……”
应辞直接伸手穿过小法医湿漉漉的胳肢窝,一把把人从水箱里抱出来,微沉着脸动手解开方拾一的衣服。
方拾一“诶”了两声要躲,还是没躲过应队的强制,只好勉强保住自己最后一件打底衬衫,然后裹着带着应辞体温的外套,打了两个喷嚏。
“真不知道为什么落水被救后必要打喷嚏,真要感冒也没那么快就反应出来的呀。”方拾一揉了鼻尖,超大声嘟囔给应辞听。
这两个喷嚏简直是在火上浇油。
他瞄了一眼应队阴沉沉的脸色,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鼻黏膜组织敏感,受刺激。”应辞看了他一眼,对上小法医无赖似的好看笑容,无奈地摇头,“你发现什么了?搞明白什么了?”
“哦对!”方拾一闻言立马站起来,拽着应辞爬上那块扶梯,一点也没阴影,他指着靠近水箱内侧一壁的地方,“你看这里,之前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情况、用什么东西才能够在这里留下痕迹。”
“就在刚才,你拿边上那根捞网来救我的时候,你看这里,这就是刚才你磨出来的印子,更新、更浅些,和旁边这两处的很像。”方拾一说道。
应辞闻言比较了下,果然如此,“你的意思是,这个痕迹是当初有人想救某个落入水箱的受害者留下的?”
方拾一摇头,他微微抿嘴,手指抚过那些陈旧的、凌乱的多重印子,慢慢开口:“恰恰相反。”
“救人的话,就像你刚才那样,留下的印子应该是干脆且单一的,哪怕掉落下去的受害者因为惊慌而不断挣扎,留下的痕迹也应该是在很小的角度幅度上变化。”他模仿着刚才应辞的动作,钢杆在钢化漆的边缘摩擦,再怎么救人,也不可能出现另一处角度杂乱的情况。
“但是,如果是把人按进水箱,不让对方出来呢?”方拾一反问,“受害者不断挣扎,企图四处寻找机会上岸,却又不断被打捞网拦住,无法顺利浮出水面。”
他说着,手上动作一变。
果然,新划拉出来的痕迹就更接近水箱周围陈旧的印子了。
应辞见状,立即拨通电话,让楚歌和竹真真带上化验工具过来一趟。
虽然在这上面多半是提取不到当事人的DNA情况,就算有,估计也被海水侵蚀得差不多了,但是经过化验却能够判断出这些痕迹,到底在水箱上出现了多少时间。随后倒推时间线,也许就能得到一个较为有力的线索了。
方拾一拿应队的围巾擦湿头发,嘟哝道,“也算是没白掉水里一趟了。”
两个人靠着扶梯歇了一会儿,方拾一忽然想起来,扭头去看扶梯:“怎么好好的踩着踩着螺丝就松了?是我运气太差?”
应辞闻言低头去看,两人在那截松落的螺丝附近,发现了一截断落的指甲,还有一小滴血液落在螺丝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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