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曹范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径直走到了这附近。
他停在那个点天灯的展柜前,眉头紧紧拧起,打了个死结:“……这里,我有印象。”
“……太平天国朱九妹知道吧?”似乎有一个女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隐隐绰绰地响起,“……被点了天灯……有人听见有女人的惨叫声……”
曹范把头抵在玻璃展柜上,好像玻璃冰冰凉凉的触感能让他纷乱的脑袋稍稍冷静一些,他脑海里逐渐显出一个女孩的模糊轮廓——穿着蓝色布衣和黑色麻布半身裙,就像是老旧的民国风格。
“头顶钻个小洞,人不会立马死……”那个女孩的声音更响亮了一些,“……疼晕过去,往里头倒灯油点着的时候又被疼醒……绝望,真绝望……”
这一回,声音就像是在曹范的脑袋里响起,曹范蓦地瞪大眼睛,瞳孔猛地一缩,触电似的从展柜前弹开:“她!是她!”
曹范的大动静把周围的同事们吓了一跳。
“什么她?”
“有个女孩,那时候她就站在我边上,告诉我这个点天灯的事儿。”曹范语速飞快,指着自己身边,“就是她告诉我,之前传出怪谈的绞刑架被放在红幕布后面的甬道里,是她带我过来的!”
“我们看过监控录像,没有看见什么女人啊。”一个队员插嘴。
曹范脸色微微发白,他轻晃脑袋,轻声道:“不,说不定……她不一定能被拍到……”
“什么意思?”
“……曹胖子,你别吓唬人啊。”
曹范咽了口口水:“我没吓唬你们,是真的。我走进那条黑漆漆的甬道后,找到了那个玻璃展柜,就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突然发现展柜的反光里,除了我的面孔外,还多了一张女人的脸。”
他说着,打了个寒颤,而他周围的那些同事们也都跟着一抖,呼吸都放轻了。
“我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去看,就看见她一声不吭地站在我身后,脸色青白,一点也没有活人的样子!”曹范说道。
“啥玩意儿!曹胖子你讲鬼故事呢??我跟你讲啊,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玩!”一个看起来比谁都壮的大汉竖起眉头,瞪着一双牛眼喝道。
章天华在边上默默听着,慢吞吞挪到方拾一和应辞边上去,小声地问:“方队,应队,这回又是那档子事情?”
方拾一:“……”
这个“又”字,就有些微妙了哈。
他只好轻轻点头,提醒了一声:“你们别离我们太远,别掉队。不然就跟曹范一样。”
章天华应了一声:“我会提醒他们的。”
曹范见这些人不信,自己又怕又急,都快哭出来了:“我骗你们干什么?合着又不是你们被五花大绑吊挂在那儿的,我犯得着编故事骗你们么?”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进去的?”
“……我不记得了啊,我最后一眼就是看见那个叫朱秀秀的女孩,她就看了我一眼,我就晕过去了。”曹范说道。
方拾一闻言,忽然开口:“她的眼睛是不是一只黑一只绿的?”
曹范茫然地看向方拾一,摇摇头:“就两只黑的,普通人的眼睛。方法医,你说的是啥?波斯猫么?”
“……”
方拾一没说话,皱了皱眉,那就不是那个女人。
“来看这个。”应辞站在“点天灯”的玻璃展柜前,蓦地出声,招呼方拾一。
应辞一开口,其他人都自觉围了上去,反倒是把方法医挤在了外头。
方拾一抽抽嘴角,还是崔炎一手一边拍着那几个杵蜡烛似的队员的脑袋,“挡什么路呢,人应队喊的是方法医,你们几个啥也看不懂的瞎凑什么热闹?”
崔炎给方法医开了一条道。
方拾一好笑,那几个被拍了脑袋的队员讪讪一笑,赶紧识相地往后退开:“方法医,你快看看什么情况?”
他走到应辞身边,看应辞在仔细端详里头的展品,微挑了挑眉,也俯身凑近了看。
一行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沉默了下来,甚至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打扰到这两人。
过了好一会儿,方拾一直起腰,轻吐出一口气,看向应辞,对上应辞的目光,才肯定地开口:“……这个‘点天灯’的展品,是高仿赝品。”
“啊?”曹范愣了愣,眨眼,“可这个博物馆不说全是真品的么?”
“也许其他的都是真品,但是眼前这一个,一定是个赝品。”方拾一说道,博物馆并没有撒谎,不然这里也不会集聚那么多处死的鬼魂。
但是眼前这个“点天灯”,却是一个各方面都仿得有些拙劣的赝品。
“‘点天灯’最早出现在三国时期,之后就是太平天国,无论从哪一方面说起,眼前这个展品都显得太新,石棉布条虽然不会被烧成灰烬,但却不是一个易保存的东西。”方拾一说道。
他指着展柜里明显被保存良好的石棉布条,“哪怕这是太平天国时期留下的刑具,隔了百来年,石棉也早就被蚀化了,不可能保留得那么完好。”
他说着,忽然停顿下来,目光转向那块巨大的红色幕布。
所有人不明所以地跟着看过去。
就听方拾一缓缓开口:“反倒是甬道里的那个巨大玻璃展柜,被当做是普通绞刑架的展品……”
“石棉布条被蚀化,没有保留下来,又或者只保留了一小部分,而那时候我们在慌乱中并没有注意到。”方拾一一把扯下那块巨大的红色幕布,嘴角微微勾起,“而它的主体又和绞刑架相似,一直以来被人错认成了普通的绞刑架。”
“而事实上,甬道里的那个,那才是真正的‘点天灯’!”方拾一大步走进黑暗的甬道里。
第184章在线装酷第一百八十四
在线装酷第一百八十四天·【第二更】挖目割乳,剖心枭首
幽静黑暗的甬道里。
方拾一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响亮,回荡在悠长的甬道里。
绞刑架就静静地待在原处,玻璃罩子还立在原地,笼着那只足有三米多高的绞刑架。
方拾一能够清晰地看到绞刑架的周围,血光冲天,浓稠的红色像是熬成的糖浆,在架身上缓缓涌动。
就像他之前说的,著名的“点天灯”酷刑因为其惨无人道而没有得以滥用,真正意义上被实施“点天灯”的人,只有朱九妹。
而现在,这张绞刑架上却血光浓重,可见当年刑罚之残酷,女人的怨气和痛苦怕是也达到了顶峰。
他走到这张绞刑架前,比起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此时此刻这张绞刑架给他的感觉更加死寂一些,像是仅仅一个历史刑具文物,而不是一个承载了冤魂的容器。
他站在玻璃展柜跟前,低头看着展柜底部的那一排数字,之前他就注意到过,但这个时间点却没法在他漫长的记忆里唤起一点印象——
1856年11月13日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外头的点天灯只是一个空壳,里头这个才是真货,这样的调动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他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1856年,东王杨秀清死于乱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