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说的极为明朗,虽然用词有些隐诲,但是意思却极为清楚,他并不服乐辰景。他的母妃原是洛王府里的一个婢女,是洛王醉酒之后宠幸后而升为妾室,但是因为出身的问题,在王府的地位并不高,连带着他在众多兄弟里也显得矮人一截。
众大臣一听乐辰景这般一说,顿时心如明镜,当下有人忙道:“皇上的昏庸怕是更胜前朝暴君,虽然如今尚未有暴政,但是如此昏庸的处理朝堂之事,怕是比暴君还要可怕三分。”
“就是!”另一人附和道:“右相才识过人,皇上登基之后若非有辛相和右相看顾,怕是早就四下一片纷乱了!”
其它的人也跟着附和了起来,直说的乐辰星是千古明君,乐辰景是千古昏君一般。
肖东升待那些停下来之后小声问道:“右相,我们今日说的这些话可是大逆不道的,莫非,你是想……想……起事吗?”他本想说谋反的,一想又有点不对劲,又见那些人全部看着他,便将话锋转了一下。
乐辰星看了他一眼后道:“肖大人是不是觉得不该?”
肖乐升忙道:“下官自是支持右相,只是如今朝中兵权都在皇上手里,想要起事怕是不易。”
“严战飞是我的人。”乐辰星淡淡的道:“有他相助,只要宫里被我们控制住,又岂用担心京外的人马?”
肖东升愣了一下后然后道:“原来右相早就已经想好了,若是事成,下官自当竭尽全力相助!”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其它的人也跟着附和起来,乐辰星看到这种情景,心里大喜,当下站起身来道:“能得各位大人相助,实在是我之幸,若是我真的成事,必定会重用各位大人!钱财美人官位,应有尽有!”
屋子里一屋子的官员听到他的那句话后心里虽然有些害怕,却也觉得值得冒险一试,若是再任由安子迁闹下去,日后真的整出清廉之事来,那么他们的财路也就彻底断了。有几个心里清楚一些的大臣却又觉得这样做似乎冒失了些,只是众人群情激愤,心里纵然有些心思,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接下来乐辰星便和众人商议如何逼宫之事,具体细节已大致商这了下来,却有人道:“在逼宫之前,得先把安子迁给砍了,有了他的尚方宝剑,要打开宫门也更易一些,更可借那把剑把那些别有异心的臣子一并除去,到时右相登基也就会少些阻力。”
群臣正要附和,却听得一记清朗的男音道:“嗯,这当真是个极好的法子,不知道左大人想怎么杀本相呢?”
众人闻言大骇,扭头一看,却见安子迁带着苗冬青等人悠然自在的走了进来,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硕大的苹果,语音一落,便狠狠在苹果上咬了一口,吱吱的咀嚼声传来,不知怎的便让人心里升起了一抹惧意,仿佛他是在咬他们的肉一般。
乐辰星见到他也不由得一惊,今日的群芳楼看似普通,门外也看似没有人守着,其实屋子里到处都布满了他的暗卫,安子迁这般进来竟是没有人向他示警,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安子迁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当下又嘻嘻一笑道:“三哥其实不用太害怕,你的那些暗卫个个都是精英,也厉害的很,可是我忘了告诉三哥一件事情,我如今是这群芳楼的老板,要进来自然有一百种以上的法子,要除去三哥的那些暗卫也至少有一千种以上的法子。”
乐辰星的面色微变,只是他也是个人物,知道如今群芳楼里已被安子迁所控制,却依旧面不改色,依旧淡然从容的道:“原来你真的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妹夫?”
“如假包换!”安子迁微微一笑,当下又朝他走近一步道:“三哥难道不知道我最是好这一口,虽然我如今是群芳楼的老板,但是这样大宴宾客又能赚钱之事,怎么能不叫上我?”
乐辰星微笑道:“安相日理万机,怕你不给我面子,到时候不来,我也脸上无光!”
“要来的,要来的!”安子迁那双细长的眼里直发光道:“你们商议这种升官发财的事情我又岂会不来,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最是喜欢钱吗?但凡和钱有关的事情,我是随叫随到!”
乐辰星看他走近,不知怎的心里就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袭来,明明安子迁在笑,他却觉得那记笑容如同阎罗殿里摧魂的刀,只是他平素也是见多了风浪,当下淡淡的道:“安相怕是误会了,我们不过是在商议如何能为皇上效力而已,并非什么升官发财的事。”
安子迁的眸光流转,当下缓缓的道:“这事做好了是升官发财,做不好就是掉脑袋,不过这世间的事情,大多都是风险越大,受益越多,只是你这个算盘打的还是一些不太妥当,若非你是我的三哥,我也不人地提醒你!”
他正说着话,斜刺里一把明晃晃的刀子便朝他飞了过来,他的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将那只没拿苹果的手夹住了刀子,然后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是文明人,又何必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以后还是别玩刀了,这玩意杀伤力太大,杀得了我固然是好事,可是若是杀不了我就不太妙了,我早前就曾说过,别人对我怎么样我就会对别人怎么样!”
他的话一说完,小刀便已飞快的飞了出去,将一个武将重重的钉在了墙上,好刀不大,却是直没入柄的将他钉上了墙,众大臣顿时脸色大变。
胆子大一点的道:“安相也太过份了,竟岂如此杀害朝中大臣!”
安子迁叹了口气道:“那真是没办法了,圣上曾经赐了我一把尚方宝剑,告诉我那把剑可以先斩后奏,上斩昏君,下斩朝中大臣,这事才过去一个多月而已,田大人,你的记性也太不好了些!”说罢,一件物事从他的袖子里飞了出去,极快的就将那人的一对耳朵给割了下来。
刹那间惨叫声响彻云霄,安子迁淡淡的道:“你这对耳朵本来是用来听话的,没料到却听了不该听的话,留着又有什么用?”他的声音不大,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个田姓官员却是吓的只是捂着耳朵,连叫也不敢叫了,唯恐惹得他一个不快,也将他钉到墙上去。
这里武将大多都见识过他的本事,只是上次他并未出杀手,所以并未真正怕他,此时他这般一出手,众人才知上次他是的手下留情了。而众人的心里还是心存侥幸,纵然这一次被安子迁给抓住了,他们是有谋反之心,可是这一些大家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并未有什么真凭实据,安子迁要将他们问罪是不可能的事情。再则他们人数众多,真的要闹出什么事情来,安子迁也不可能将他们全部都杀了!
这般一想,便又有人道:“真没料到安相竟有如此的手段,你这般对待朝中大臣,明日上朝我们定要集体奏你一本!”
“你们想奏就奏吧,反正这一个多月来你们也上了不少的奏折,多这一张不多,少这一张不少。”安子迁将苹果随手一扔便扔进了那个大臣的嘴里,那人的牙齿顿时全部被打落,他却拍了拍手后道:“不过我还是要好意提醒一下各位大人,你们觉得你们明天还上得了朝吗?”
他这句话一说完,里面的人终是有些急了,当下齐齐的朝乐辰星看去,安子迁也扭过头对乐辰星道:“怎么,右相似乎还有更好的法子?”
乐辰星的眸光微凝道:“不知道安相想如何处置这件事情?”
安子迁微笑道:“其实这也是我想问右相的。”
乐辰星的眸子里已有了一丝寒茫,安子迁却又长叹道:“皇上说他一共有八个兄弟,虽然大哥已死在滨城,他还有七个,若是再少了一个,他还有六个兄弟。只是怕有些事情做下来会让其它的兄弟心中不安,所以让我怀柔处理,不知三哥的意思如何?”
乐辰星轻叹道:“皇上用心良苦,我感激不尽!”
安子迁微笑道:“那么三哥请吧!”
乐辰星看好了安子迁一眼,却见他的眉眼里虽然满是调笑之色,眼神里的那份凌厉却是一点都不假,他走到安子迁的身边道:“我输了,却没料到会输在你的手上。”
“所有输在我手上的人都会这么说。”安子迁笑意浓浓的道。
乐辰星缓缓的朝外走去,只是才走出房间便听得一阵打斗之声,安子迁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再说话,原来乐辰星也极擅伪装,他也是一个武功高手。
只是门外很快就静了下来,安子迁缓步走出去的时候却见明媚儿的刀已抵在了乐辰星的脖子上,安子迁半蹲在乐辰星的身边道:“我忘记告诉三哥一件事情,我最是讨厌别人在我的手里玩花招,对了,你方才已经知道我是这群芳楼的老板,又怎么会不知道明媚儿是我的人,又岂会不知道她方才送进去的水果有问题?”
乐辰星闻言彻底没了力气,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安子迁轻叹了一口气,苗冬青走到他的身边道:“楼主,该如何处置他?”
安子迁看了乐辰星一眼,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大少爷和三少爷来,神情微微有些恍惚,半晌之后才幽幽的道:“这事能交给他的亲兄弟去处理,我之前就轰死了乐辰明,这一个就算该杀也不该由我来动刀。”
苗冬青轻应了一声,然后便亲自将已软倒在的乐辰星带了下去。
第二日早市之时,西京里出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大事,朝中五品以上的京官集体嫖妓,被新上任的首辅安子迁全部捉住,他给他们统一穿上白色的内裳,然后将其裤子全部脱下,用一根绳子将他们全部绑了,成一串麻花状扭着走过闹市长街,引得一众百姓的围观。
安子迁早就安排了有人用铜锣开道,介绍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然后再逐个逐个的把他们贪污的情况一一说明,百姓虽然愚钝,却只要稍微想就会明白是怎么回事,与此同时,安子迁之前认识的那些说书先生已在人群中细说安相如何讨厌贪污之事,又是如何心系于民,又说朝庭必定会严惩这些贪官之类的话。
众百姓明白其中缘由之后,当下从家里拎出鸡蛋的菜根便朝那些大臣扔去,一边扔一边骂着脏话。
那些大臣大多都是举子出身,在京中已待了许久,个个都是极好面子的人,此时被人脱了裤子游街,想死的心都有了,再被百姓一砸,心理承受力不好的便想撞墙了,而安子迁早有所备,一人配了一个侍卫牢牢的看着,他们就算是想死也没有机会。
而那些说书先生看到一袭官袍的安子迁时,一个个也吓傻了,没有料到那个没有一点架子近乎纨绔的男子竟是当朝首辅!
安子迁看到他们的表情只是淡然一笑,有些事情点到为止就好。只是他没有料到的是,因为这一场事情,那些说书先生回去之后细细整理之后,将这个故事绘声绘色的四处讲了起来,因为这一番宣传,没过多久,安相惩治贪官的事情便在整个西凤国传播开来。
当天早朝,安子迁将好些官员全部缚于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细数他们贪污之事,再细数他们是如何的伤心败俗,做下了多少辱没良心之事。那些事情件件桩桩有时间地点还有参与的人员,乐辰景闻言龙颜大怒,当朝便罢了所有涉案人员的官,贪污的厉害的几个更是直接被砍了头。然后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安排了新官上任,直惊的满朝官员都变了脸。
他们遍读史书,从未见过哪一朝治贪之法如此严厉,那些涉案的官员原本还想凭借人多不会重罚于他们,更想凭借手里的一些东西讨价还价,更期望那些新上任的官员办不好差。然后最终所有的一切还是让他们惊的眼珠子都快出来了,那些新上任的官员竟像是早就做过类似的官职一般,将所有的事情都办的有条不紊,最重要的是,他们自以为手里掌握的那些东西,那些官员竟也全部都有!
一时间,那些还想奢望官复原职的官员彻底断了念想,直到此时,才知道安子迁真正的本事!
而后安子迁又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清点朝中所有官员的贪污之事,主动招供的可以从轻处罚,上下包庇的则连锅端,再加上他一口气罢了朝中大半官员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齐的各个角落,满朝官员皆知他的魄力和厉害,几乎是他的朝令所到之处,所有的官员都主动坦白了一应事情。一时间朝中的贪污之风迅速得到了抑止,官员无比清廉,安子迁又觉得那些官员读那么多年的书才得以做官实非易事,便呈报乐辰景之后加了他们的俸碌,以此来安抚官心。
这一场声势浩大的查贪案很快就拉下帷幕,一切顺利的让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乐辰景也惊的不轻,他虽然早知道安子迁是有些本事,却没有他的本事竟大至此!所有的一切都安排的妥妥贴贴,所有潜在的危机他都想到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往往还没有开始就已经被他抑制住了。
乐辰景以前觉得安子迁放下天下不过是因为知道不是洛王的对手,多多少少有一些矫情的成份在里面,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他才知道安子迁若是真的想问鼎天下的话,依当年万知楼的势力,洛王不会是万知楼的对手。而万知楼里的人才之多,也超过了他的想像,他直到此时才明白为何安子迁的手下会如此尽心尽力的效忠于他。
白玲珑此时已快临盆,前朝的事情乐辰景从未瞒她,她也知道一二,心里有些担心安子迁的风头太盛会招来祸端,她如今虽是一国之后可是安子迁于她却有救命之恩,她思前想后终是决定要寻个机会好好和乐辰景说说。
这一日黄昏,两人在一起吃饭,她正打算说话,乐辰景却道:“能得安子迁相助五年实是我之幸事,若不是有他,只怕三哥之事我至今仍难以处理妥当。”
白玲珑的眸光微转后问道:“他如今在朝中和民间的声望都甚高,你就不怕他功高盖主?”
乐辰景淡笑道:“若是其它人我一定担心,但是一个曾经能得到天下却弃之不要的人我又何须操这份心?”
“你真能容下他?”白玲珑又问道。
乐辰景缓缓的道:“难道你认为我就是那种小肚鸡肠的男子不成?”
白玲珑闻言嘴角露出一抹浅笑,乐辰景轻拉过她的手道:“其实对我而言,这个江山远不如你重要,如今有你相伴,又有安子迁相助,我细细思量实没有什么能让我担心的。”
白玲珑将头轻枕在他的身侧,他虽然霸道无比,但是却也大气至极,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没有几件是他拿不起又放不下的,而他却对她说她比江山更重要,不管这句话是真是假,她听着都极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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