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视频逐渐模糊,鹿微微知道是自己的眼泪,它们悬而未滴,无能且懦弱。
对不起
真的很对不起。
“如果看完了,就把手机关机,然后过来吃早饭。”林琛平静的说道,“用不了多久,记者就会查到你的手机号。”
这是必然的事。
查通讯录,查通话记录,查学生档案,各种手段和技巧,总能查出来。而在那之后,鹿微微将永无宁日。
她擦去眼泪,将手机关机,默默走到餐桌旁坐下。
热牛奶,燕麦粥,黄油果酱吐司,搭配一个单面半熟煎蛋,丰盛又精致的摆在她面前。
尽管没有胃口,她还是喝了牛奶,吃了鸡蛋,将果酱均匀的涂抹在面包片上,机械般进食。
窗外倏地闪过一道黑影。
鹿微微的手微颤,果酱滴在桌上。
“是一只鸟。”林琛抽出纸巾,抹掉那点果酱,“这栋房子现在名义上的住户是我,记者不至于跑来找我的麻烦,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事情平息之前最好不要出门。”
鹿微微怔愣着,片刻,低低“嗯”了一声。
她神思恍惚的垂下头,小口吃面包,果酱溢到嘴角也浑然不知。林琛见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真是可怜。
她怎么会这样可怜
这种日子,她以前是怎么熬过来的
“别担心。”林琛用纸巾擦拭她的嘴角,淡漠的语气多了几分柔意,“我会处理好的。”
鹿微微神情苦涩,“对不起”
“跟我说对不起做什么”林琛轻笑。
鹿微微闭了闭眼,心中愧疚而痛苦,她连累了舅舅和舅妈,现在还要连累自己最敬慕的人吗
“我我当时应该再忍忍的。”她不想隐瞒,艰难的开口,把自己去乔依家发生的事说给林琛听。
“我和叶凌萱以前关系就不好,我又说了那样的话她一定怀恨在心。”鹿微微咬唇,再次懊悔的喃喃,“我应该忍住的”
她一向乖巧,家破人亡之后,她甚至比以前更乖像团面泥任人搓来揉去,没有脾气,才能避免处境变得更糟。
可是那天,她没忍住。
小女生的意气用事,害了她,也害了她心中珍视的人。
全是她的错
眼泪啪嗒啪嗒,再次滚落下来
第24章所谓公主
林琛安静看着鹿微微。
17岁的鹿微微;
脆弱的鹿微微;
夹缝求生,却仍对世间心存善意的鹿微微
她被鹿青临养得太好,像柔顺美丽的公主,从小生活在富裕安逸中,没有疾苦,没有磨难,性格自然而然娴雅细腻,又因为受人尊崇爱戴,于是天生气质高贵。
因为是公主,每日无需操劳奔忙,写些无病呻吟的散文诗句,看见春花觉得浪漫,看见秋雨就惆怅感伤,如此无所事事的排遣心情。
最重要的是,公主永远保留着心灵的敏感与灵魂的天真。
然而,当这样的性子养成了,再把她推进尘世泥沼中,她骨子里的细腻、敏感、天真,连同伤春悲秋的矫情,都将日日夜夜折磨她永无休止的折磨她
这是公主最可怜可悲之处
林琛轻轻伸手,将鹿微微揽在怀中,无声的抚摩她抽噎时颤抖的背脊,心想:做公主没什么好的,微微,你应该做女王,就像上辈子那样高高在上,不假辞色,还有点凶
可惜那些往昔,已经成为他一个人的空想,怀里的少女并不记得,也永远不会知道。
想到这里,林琛的心有点沉闷。
他松开鹿微微,沉吟片刻,对她说:“应该不是叶凌萱做的。”
鹿微微眼眸迷茫。不是叶凌萱的话,那会是谁
“无论是媒体的反应,还是舆论的发酵,都需要时间。像这样几家媒体同时发作,文字、图片、视频一应俱全,显然是幕后有人操纵,而且势力不小。”
林琛略微停顿,语气肯定的开口:“有人想把你赶出青江。”
鹿微微怔怔的。
什么人,会想要赶走她
“是害死爸爸的人”她喃喃,声音发哑。
“不一定。”林琛说道,“但一定和你爸爸的案子有关。对方也许担心你会对他造成不利影响,所以先下手为强。”
抢先一步控制舆论将鹿微微塑造成一个心理失衡,且随时可能报复社会的恶劣学生,引发全网民众的反感与厌恶,最终使得鹿微微在青江无法立足。
这方法很粗暴,对一个女孩而言,也很残忍,甚至有些过分的兴师动众。
林琛想了想,若有所思道:“其实,这未必是件坏事”
鹿微微不解。
林琛淡淡笑了笑,轻拍她的肩膀:“没什么,我有事出去一趟,你在家里等我。”
他想到了十年后。
十年后的鹿微微,依然执着于追查鹿青临的案子,只是幕后者躲在暗处,鹿微微无从查起,她寻寻又觅觅,好不容易窥得冰山一角,却为此丢了性命。
现在幕后者提前现身了。
所以林琛觉得,这未必是件坏事。
若命运是棋盘,这次的舆论风暴,或许会成为他扭转局面的关键一棋。
林琛拿起车钥匙出门。
走了几步,他顿住脚步,扭头看了眼送他到门口的鹿微微,心想:怎么也不问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才能养熟啊
林琛在心里叹气。
习惯了凶巴巴的鹿微微,再面对软绵绵的鹿微微时,他总感到棘手。
太热情,怕叫她起疑心;太冷漠,怕她不与自己亲近;太过干涉改变了命运,又怕连他记忆里那个女人一起改变若鹿微微不再是鹿微微,那他回来的意义何在
第25章半夜行动
林琛走后,鹿微微无事可做。
她忍耐着不去碰手机,不去碰电脑,可窗外的动静时不时拨动神经,让她有种被窥视的恐惧感。
那些记者无处不在。
他们可能出现在门外,出现在窗下,出现在一切可能出现的地方,然后用高倍镜头对准这栋房子,只为捕捉她崩溃的一瞬间。
鹿微微拉上窗帘,用胶带封住猫眼,关掉所有照明灯具。
室内静谧无声,但她仍感到不安。
她打开一盏小台灯,在灯下翻看一本法学专业书籍,心始终静不下来。
然后她开始打扫卫生。洗浴缸、刷马桶,桌椅家具擦了一遍又一遍,床单被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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