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高壮的军汉直接架起太医,将人带到了老皇帝面前,太医看着皇帝怀里的汉女,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但因为皇命难为,他还是仔细给宜妃看了伤。
老皇帝声音微微颤抖,问:“宜妃怎么样”
刚才那老虎是临死一击,力道自然极大,赵芙蕖一个弱女子,肩胛骨几乎都被虎口咬碎了,鲜血将衣裳染红,而赵芙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
太医低着头,道:“陛下,微臣也没把握,还是快将宜妃送到营帐中吧。”
老皇帝这才反应过来,蹲下身,一把将赵芙蕖给抱了起来,飞快的往帐篷的方向走去,站在身后的耶律才看着老皇帝的背影,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将人放在床上,老皇帝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他到底年纪不小,体力比不过年轻人,再加上常年服食丹药,现在就是一幅空壳子。能抱着赵芙蕖走上这么一路,已经算不容易了。
太医看着赵芙蕖的伤口,眉头紧皱,一时之间也觉得十分棘手。
老皇帝扫见太医的脸色,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有些不妙。
“太医,要是你治不好宜妃,脑袋也不必要了”
听到老皇帝的话,太医身子一抖,脸色铁青的跪在地上,仔细处理赵芙蕖的伤口,打开随身的药箱,取来上好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只不过宜妃大概伤着了动脉,血涌的太厉害了,将药粉都冲刷的一干二净。
老皇帝额角迸起青筋,对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多了几分心疼,闭了闭眼,他转身走出帐篷,正好看见了站在外头的耶律才。
“耶律将军,你怎么还在这儿”
耶律才低着头,神情恭敬,问:
“臣在这守着陛下,以免再出什么乱子。”
见着手下猛将如此忠心,老皇帝欣慰地拍了拍耶律才的肩膀,低叹一声,道:
“宜妃也不知能不能保住性命”
“娘娘伤的很重”耶律才皱着眉,一副担心的模样。
老皇帝点头,道:“伤了动脉,失血过多。”
耶律才上过无数次战场,自然清楚伤了动脉的后果,想要救下一个失血过多的人,绝非易事。
想到赵芙蕖那个鄙贱的女人就要死了,耶律才心头发紧,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陛下不要太担心了,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
老皇帝何尝不知耶律才在安慰他,听着这话,他心里也舒服许多,空气里弥散的血腥味淡了不少。
之前地上满是残肢断臂,此刻被人收拾干净,只是灰褐色的泥土里渗透着血迹,有些发黑,看来得等下过雨后,才能彻底的冲刷干净。
迈开脚步,老皇帝逐渐走远了,耶律才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人老之后,这脑袋也不如年轻时候好用了,老皇帝真是瞎了眼,才会认为耶律才是忠臣良将,连此人忠于慕容钦都看不出来。
赵芙蕖到底是个命大的,伤口包扎好后,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这才醒了过来。因为她受伤太重,根本经不起舟车劳顿,所以仍在围场养伤。
原本辽国的贵族都以往这个晋国公主,不过是老皇帝的玩物罢了,却没想到老皇帝对一个玩物十分上心,赵芙蕖在围场养伤,老皇帝就陪在她身边,别的什么事情都不管了。
还是慕容钦见状不好,先回到国都,暂理朝政,这才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
就算如此,赵芙蕖的名声也传遍了整片草原,辽国的贵族都认为这个汉女是狐狸精变的,否则怎么会将陛下勾的神魂颠倒
幽幽睁开眼,赵芙蕖嘤咛一声,肩胛骨处疼的厉害,偏偏她一动都动不了。
听到床上传来的响动,伺候的宫女赶忙跑到赵芙蕖身边,见着她醒了,激动道:
“宜妃娘娘醒了”
帐篷的帘子被人一把掀了开,大腹便便的老皇帝几步走到床边,他胡子拉碴,眼底下一片青黑,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休息。
强挤出一丝笑意,赵芙蕖想要伸手拉住老皇帝的衣角,但一双手却无力的垂了下去。
见状,老皇帝心疼的握住女人的手,道:
“伤口还疼吗”
赵芙蕖摇摇头,眼底泛起一片泪光,说:“不疼。”
说不疼自然是假的,不过赵芙蕖心里清楚,她越是故作坚强,老皇帝对她的心疼就会越多,有了皇帝的宠爱,她在辽国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怎么会不疼你伤的这么重。”
“能保护陛下,臣妾受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呢您是万金之躯,是辽国百姓的天,万万不能伤到一丝一毫,就算臣妾为您丢了命,也是值得的。”
一边说着,赵芙蕖一边看着老皇帝,眼中带着绵绵的情意,好像不谙世事的豆蔻少女,天真无邪。
手上微微用了些力气,老皇帝颇有几分动容,天家无亲情,他自小就活在阴谋诡计之中,不管是父皇、母后、抑或是膝下的皇子、公主,一个个都精于算计,没有半点儿真心。
活了五十多年,老皇帝终于遇见一个能为他舍弃性命的女子,怎能不心生触动
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老皇帝知道赵芙蕖需要休息,道:
“先睡吧,朕在这守着你。”
赵芙蕖低垂着眼,乖巧地点了点头,握着男人略有些粗糙的手,闭上眼睛,没多久呼吸就平稳了。
没过多久,就有太监走了进来,跪在地上。不敢直视老皇帝,恭恭敬敬道:
“陛下,王爷说请您起驾回宫。”
老皇帝皱了皱眉,道:“朕知道了,这就回去。”
即使嘴上这么说,老皇帝心里仍升起一丝不满。
因此,老皇帝这一日就离开了围场,等到他走后,耶律才大摇大摆的走进赵芙蕖所住的帐篷中,看着双目紧闭的女人,讥讽道: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赵芙蕖睁开眼,伸手拉住男人的手。即使脸色苍白,语气仍娇媚的很。
“我伤口疼的厉害,你都不心疼。”
“不是有人心疼吗”
低低叹了一声,赵芙蕖道:
“陛下是心疼我,可又有什么用呢也不是你。”
带着茧子的手指轻轻划过女人的脸,耶律才粗犷的脸上带着几分异样,说:
“你怎么这么不老实非要自寻死路。”
“这算是自寻死路我只是想要活下来罢了。”
一边说着,女人的眼眶红了,眼泪顺着面颊滑落,看着十分可怜。
其实赵芙蕖说的没错,来辽国和亲的公主根本活不过十年,她要是不拼死博上一把,恐怕也会不明不白的死在异国他乡。
她还没有让柔妃那个贱人付出代价。怎么舍得去死
想到柔妃,赵芙蕖姣好的面容微微扭曲,身体紧绷,微微颤抖着,阴沉沉地,十分渗人。
看到赵芙蕖这幅模样,耶律才皱眉,问:
“你在想什么”
赵芙蕖幽幽道:“在想一位故人,也不知能不能见到。”
冷哼一声,耶律才道:“难道你还想回晋国怕是没有机会了。”
“不管能不能回去,我总该和她见上一面,若是有机会能将她带到辽国,就再好不过了。”
自己在辽国受的苦,全都拜柔妃所赐,要是能让她也尝尝沦为军妓的滋味儿,想必定然会很爽快。
“陛下最近的身体如何”
“还在服食丹药,吃了药后,倒也龙精虎猛。”
说着,赵芙蕖眼底透出一分讽刺,跟在老皇帝面前那副柔弱的模样,没有半点儿相似。
耶律才也知道这女人就是一条狠毒的毒蛇,为了权势,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豁出去不要,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最毒妇人心,果真不假。
“一日进几次丹药”
沉吟片刻,赵芙蕖道:“有时三次,有时两次,倒是没有定数。”
见着耶律才打听这种事情,赵芙蕖笑了笑,也没有多问,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快。
“陛下已经回宫了。”
“他回不回去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不会留在围场陪我”
女人媚眼如丝的看着耶律才,男人的喉结上下滑动,犹豫了片刻,才点头。
目的得逞,赵芙蕖笑了笑。即使脸色苍白,依旧是难得的美人,好像娇艳的玫瑰一般,只可惜带着刺,扎手的很。
在老宅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坦,晋文帝派了两个嬷嬷照顾着秦妙的饮食起居,不过这两个嬷嬷知道柔妃失宠,根本不待见她,平时也不会出现在老宅中,半月来看上一次就不错了。
两个奴才如此张狂,虽然让人厌恶,但却方便秦妙行事。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她身子骨也好的差不多了。气色比往常更好,小脸泛红,元琛看着就恨不得掐上一下。
拍开男人不规矩的手,秦妙瞪了他一眼,只听元琛道:
“此刻晋文帝已经回了皇宫,你也该履行诺言,随我去边城了。”
看着男人认真地神情,秦妙眨了眨眼,问:
gu903();“我若说后悔了,你会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