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楚静媛仍嘴硬,易灵均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温和,当真称得上是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不过看见男人嘴角勾起的浅笑,一旁的娄知县只觉得浑身发冷,咽了一口唾沫,才道:
“她还嘴硬,该如何是好”
易灵均好整以暇的坐在八仙椅上,兴致盎然的看着正在受刑的楚静媛,说:
“嘴硬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她骨头有没有这么硬,灌鼻不行,还有其他的刑罚,点天灯、剥皮萱草,手段多得是,也不拘于这一种。”
平时娄知县对犯人用刑,一般也只是打板子,对于那些奇奇怪怪的刑罚,娄知县这个胆子小的,连看一眼都会浑身发抖,今个儿若不是因为闹出了命案,他是绝不会任由易灵均胡闹的。
楚静媛听到易灵均的话,打了个冷战,心里怕的厉害,眼中也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想要将事情和盘托出,又怕受到主人的惩罚,这该如何是好
易灵均翩翩走到楚静媛面前,凤眸不带一丝感情,就这么冷冷地看着她,说:
“你说是不说”
楚静媛嘴里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冷汗津津,将身上衣裳都给打湿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才道:
“大人,妾身说还不行吗还请大人放了妾身。”
冲着捕快使了个眼色。那两个捕快直接将缠在楚静媛四肢上的麻绳给解开了,按着她跪在地上。
“那姚玉的确是妾身杀的,不过妾身一个人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是与身边的丫鬟凝香一起做下的。”
“你为什么要杀了姚玉。”
听到这话,楚静媛的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脸上苍白,贝齿死死咬住嘴唇,抽噎了几声,道:
“大人有所不知,那姚玉着实是太过无礼了,三番四次的欺辱妾身,甚至还将妾身母亲留下的一根簪子给抢了去,妾身求救无门,这才动了杀心。”
说着,楚静媛不断的往下落泪,肩膀也一抽一抽的,看着十分可怜。
一旁的娄知县见了,道:“既然如此的话,那就谋杀了。”
易灵均摇了摇头,他直觉楚静媛没有说实话,不过既然这女人又交代了一个叫凝香的丫鬟,先将人逮到这来也不迟。
“娄大人,现在还得麻烦您派人将凝香给带过来。”
“这有什么麻烦的若那凝香也参与到这起案子中,抓住她就是本官的本分。易大人也万万不必这么客气。”
话落,娄知县便冲着身边的捕快吩咐一句,派他们去到元家新宅抓人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几个捕快风尘仆仆的回来,却并没有带回来那个凝香。
易灵均微微皱着英挺的剑眉,问:“人呢”
其中的捕头上前一步,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说:“属下去到元家时,那个名为凝香的丫鬟已经不在了,不知道究竟跑到了何处。”
听到这话,易灵均走到楚静媛面前,身上带着淡淡的冷香。十分好闻。
“凝香那丫鬟,为什么会帮你杀人”
楚静媛仍在不断抽噎着,道:“凝香打小儿就伺候在妾身身边,最是忠心不过,她见我日日受到姚玉的欺辱,实在是有些看不过,这才与我一起动了手,将姚玉那个贱人给杀死了。”
“是吗”易灵均轻轻问了一句,不过他也没打算听楚静媛的回答,就直接转身坐回了原处。
“把楚静媛给关到大牢之中。”
听到易灵均的吩咐,捕快就直接拉着楚静媛的手臂,将人拖到了大牢之中。
楚静媛虽说是元琛的妾氏。但到底也出身于商户,自小锦衣玉食,从来没有受过苦,现在被关进了阴暗逼仄的牢房之中,坐在冰凉潮湿的稻草上,楚静媛心里一阵发慌。
她没有将主人的身份给供出来,是不是就不会死了以主人的手段,这小小的大牢,应该是拦不住他的。
“吱吱”
老鼠缩在墙角,不断发出叫声,楚静媛眼中划过一丝厌恶之色,两脚往里缩了缩,离那些肮脏的东西远了些。
秦妙现在仍在竹林小筑之中,因为元琛的威胁,她现在只能乖乖的待在这里,好好养病。
不过即使这样,她的心也不在边城,早就飞回了京城,即使元琛留住了秦妙的人,却留不住她的心。
一晃又是两个月过去,秦妙终于忍不住了,问元琛。
“你还没有找到我母亲的踪迹”
元琛抿了抿唇,看着秦妙痛苦的神色,一时之间只觉得十分心疼,他不想骗秦妙,只能点了点头。
“现在仍没有消息。”
秦妙摇了摇头,她现在根本不敢想这两个月里头,母亲到底会经历什么,毕竟以元琛的手段,整整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想到这里,秦妙鼻尖一阵阵发酸,喉头好像哽住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默默掉泪,一滴滴眼泪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极有分量,砸在元琛心头,让他不知该怎么安慰秦妙才好。
“妙妙。”
司马氏失踪了这么久,明眼人都知道怕是凶多吉少了,就连秦妙心里也十分清楚,但她就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只要还没有消息,对她而言,就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两手死死抓住元琛的手臂,秦妙手背迸起青筋,尖锐的指甲划破了男人的皮肤。留下一道道血痕。
“元琛,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打算放我回去”
元琛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面上的肌肉绷紧,咬牙道:“妙妙,就算你回去,又有什么用处呢”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即使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元琛依旧不打算放开秦妙,好像面前的女人一回到京城,他就彻底抓不住了一般。
秦妙满眼都是血丝,这两个月一来。她几乎夜夜不能安枕,每晚都会被自己的噩梦吓醒,生怕司马氏会遇到什么危险。
一把将面前的女人拥入怀中,元琛死死抱住秦妙,这才多长时间,怀里的女人已经瘦成一副皮包骨的模样,抱着都觉得有些硌得慌。
这两个月,秦妙什么都不顾,甚至连小卓安都没有见过几次,如此心狠,哪里能称得上一个母亲她这样的举动,在元琛眼里。跟白氏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极为不负责任的举动。
对于这点,元琛心里自然是有怨的,但看见秦妙这幅疯狂的模样之后,他却半句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
元琛与白氏之间,根本没什么所谓的母子之情,所以他对于秦妙的痛苦,也根本不能感同身受,也无法理解秦妙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不管有没有用你放了我好不好算了求你了算我求你了行不行”
秦妙一边痛哭着,一边跪倒在元琛面前,男人用力拉住她的手臂,脸上也带了极为明显的怒意。
“秦妙,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了你,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听了这话,秦妙瞪着眼,因为最近消瘦的厉害,她一张脸只有巴掌大,眼睛也大的出奇,看着让人十分心疼。
“我恨你。”
秦妙突然变得平静了,从苍白起皮的嘴唇中吐出这一句话。
“恨吧,你就算恨我,也只能待在这里,一步都不准离开。”
女人低着头,又哭又笑。松开拉着元琛的手,好像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一般,整个人也似苍老了许多,一动也不动的瘫坐在地上,比木偶都没有生气。
看着秦妙这幅模样,元琛气的浑身发抖,直接转身离开了竹林小筑之中。
等到男人刚刚走下楼,秦妙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从地上站起身子,直接走到了窗台边,站在一只圆凳上,看着远处一片翠绿的竹林,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她背转过身子,轻轻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就好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的往下落。
风吹在脸上,将秦妙的头发都给吹了起来,她今日的头发只用一根缎带束着,大概是没有束紧,现在竟然直接散了开,四散飞扬。
此刻元琛正好从竹林小筑中走出来,看到前方淡蓝色的衣料随风舞动,就好像蝴蝶一样。翩然落地。
碰
鹰眸紧缩,元琛猛地冲了上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秦妙摔倒在石砖上,一动不动。
“妙妙,你别吓我,我放你回京还不好吗”
元琛猛地冲到了秦妙面前,一把将女人抱在怀里,他的手掌按住秦妙的后脑,满手湿润粘腻,透着淡淡的血腥味儿。
这股温热的感觉让元琛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慌乱,他脑海里不断闪过不同的片段,瞬间奔涌而出,好像要将他的脑袋都给挤爆一般,疼的扎心。
元琛死死闭着眼,额角流下大滴大滴的冷汗,滴在秦妙的脸上,看着好像女人在流泪一般。
大概是因为脑海的疼痛实在是太剧烈了,元琛即使是铁打的汉子,此刻也有些受不住,竟然直接昏迷了过去。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后,就看见了青禾。
“妙妙呢”
青禾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之色,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
见着青禾的神色,元琛脸上露出一丝不敢置信,又问了一遍:“妙妙呢”
“夫人、夫人已经去了。”
听到这话,元琛登时瞪大眼,断然否定道:“你在胡说八道妙妙根本不可能死,竹林小筑不过只有三层,就算她从上面跳下来,也不会出事。”
“夫人摔到了后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