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话风一转,笑看着魏华年问她:“你呢,会随意找个人嫁了么?”
魏华年闻言,停顿了会儿,垂下眸子,似乎真的在很认真思索她的问题。周锦鱼在一旁等她的答案。
过了片刻,就听魏华年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周锦鱼的心思忽然就开始雀跃起来。
果然,果然她也是这么想的。
她同自己的心思一样,便是孤身一辈子,也绝不愿意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将就。
周锦鱼道:“是了,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人生不过大梦一场,若是不能同自己心仪之人过一生,那便一点乐趣也没了,我宁可死,也绝不要随便娶个人过一辈子的。”
晚秋这下不明白了,她看问魏华年,问道:“可是主子,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么,若这世上都如你和周公子所说,全都要找心仪之人,那岂不是……”
周锦鱼笑着截断了她的话:“那这个世间便再也没有爱而不得,全都和自己喜欢的人过日子、生孩子去啦!晚秋,你也快点找个喜欢的人嫁了,然后生几个娃娃吧,你看咱们小包子,乖乖巧巧的多好。”
周锦鱼摸着小包子的头,小包子抬头看看她,又看了眼晚秋,那意思似乎是认可了周锦鱼的说法。
晚秋见状一愣,又是羞又是恼,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怎么就说道生孩子上了,她立刻就要向魏华年告状:“主子,您看周公子,又拿奴婢寻开心,奴婢可想着要一辈子跟着您,不嫁人的。”
魏华年笑着对晚秋道:“咱们府上,你可有看的中意的?若是有看中的便说来,本……我给你做主。”
“主子!”晚秋羞愤的娇嗔一声:“没有没有,主子,怎么连您也拿奴婢寻开心了?您一定是被周公子给带坏了,全怪周公子!”
周锦鱼委屈道:“晚秋姑娘,您可别冤枉我,一定是你家主子烦你吃的多,话也多,急着要把你嫁出去,这才不肯要你的。”
晚秋闻言更想哭了。
一行人有说有笑上了马车,周锦鱼问身侧的魏华年:“你方才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宁死不从的意思么?”
魏华年一怔,点了头:“嗯。”
周锦鱼心头一紧,急切的道:“我不想你死,只有活下去,才会有希望。”
魏华年笑了笑,没再说话。
旺福楼,是一个坐落在长安城西大街的百年老店。
自前朝北周时便已然开了店,后来天顺帝得了天下建了大晋朝,这家店依旧还在开着,更是因着天下在当今天顺帝的治理之下,人口急速暴增,导致了生意越来越火爆。
因着旺福楼的老板是大厨子出身,所以菜式也是天下独一份,而且只把手艺传给自个儿的后代,旁人就是眼红他们家络绎不绝的生意,可人家的手艺他们也学不来,也就只能眼红了。
马车一路疾行到了旺福楼门前,天上的雨已经停了,就算今日下了雨,来旺福楼的客人们依旧络绎不绝。
周锦鱼一抱着魏璟睿下了马车,旺福楼的伙计便立刻迎了上来:“客官,您来啦。”
周锦鱼把魏璟睿放下来,牵着他的小手,看着那点头哈腰的小厮挑了眉:“客官?我说,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姓什么啦?”
那小厮挠着头赔笑道:“这,这小人还真忘了,公子您是……?”
周锦鱼一样一样的跟他提醒道:“我姓周,排行老四,家里在长安城东大街开了家店铺,店铺名字叫庆……”
“嗨呀!”周锦鱼还没说完,那小厮瞬间明白过来,连忙恭敬的道:“原来是庆丰年的四公子,小人真是有眼无珠,四公子,您快里边儿请啊,小店就等您来捧场了!”
周锦鱼笑道:“不慌,我还有朋友没下来。”
她说完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魏华年刚掀了车帘,探了头出来。
周锦鱼原本向她伸了手,想要扶她下来,可一想到她们此时皆身着男装,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个动作着实不太合适,于是她刚伸出去的手转了个弯又给绕了回来,然后掩饰性的挠了挠耳朵。
等魏华年下了车来,周锦鱼这才吩咐伙计道:“去找个二楼清净的雅间来,办的好了有赏。”
小厮忙道:“得嘞。”
周锦鱼摸了摸小包子的头,对那伙计道:“看到我们这个小少爷没有,专程来你们这里吃酱肉丸子,若是我们小少爷吃的好了,有重赏!”
那伙计眼珠溜溜直转,连忙一口应下来:“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一行人在伙计的牵引下刚进了旺福楼,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周锦鱼竟然看到了她那个从小到大的宿敌李维安也正在大堂,不仅是李维安在,往李维安的身后看去,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也在。
冯蔚之身边跟着一个素衣女子,那女子脸上一袭淡妆,看起来脸色不是太好的样子,但这也仅仅是在周锦鱼眼中看起来她脸色不好,在外人眼中这样一个不施粉黛却又我见犹怜的女子,早已经让他们看丢了魂。
不是那个来周家退了她亲的郑郡主又是谁!
不过如今郑郡主显然已经攀了高枝儿,已经同京城第一公子冯蔚之搅和在了一起,只是就是不知道,冯蔚之那个未来夫人,当今长公主魏华年同不同意了。
周锦鱼只觉得今天倒了八辈子血霉,她只觉得就在方才一瞬间,同她有过节的人竟然在同一时间全都一块儿出现了。
李维安果然也看到了她,冷笑着向她走过来,当头就是一句:“吆喝,周锦鱼,这才几天没见,你连儿子都有了。”
周锦鱼冷冷的盯着李维安道:“小爷今天没空搭理你,给我让开!”
李维安笑了一声,忽然靠近了周锦鱼小声道:“听说你要参加下月的春试?”
周锦鱼冷声道:“关你什么事?”
李维安笑道:“这自然不关我的事,不过有冯蔚之冯大公子在,这个状元我怕也不是你的,你还是别去了,省的白跑一趟。”
周锦鱼笑看着李维安,忽然说:“李维安,我倒是有些同情你了。”
李维安一愣:“同情什么?”
周锦鱼学着他的样子,靠近了他小声说:“你明明自个儿喜欢郑郡主,却不得不看着她跟冯蔚之勾勾搭搭,而你要在一旁赔笑。你明明自己想考状元,想着向你那个看不起你的老子证明自己,却又因为自己本事不济,只能依附于冯蔚之,依附于他背后的韩冯两家,你说,我该不该同情你呢?”
“你别胡说!”李维安已经被气得咬牙切齿,他攥紧了拳头,恨恨的盯着周锦鱼,却又不得不降下声调,省的被不远处的冯蔚之听到他们的交谈。
周锦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别紧张嘛,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么,哦对了,我提醒你一句,虽然我不怎么接触过郑郡主,但总觉得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就算冯蔚之同那元昭公主成了亲不要她了,她可能也不会转投你的怀抱,所以……看在咱们同窗过一年半载的情分上,你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