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只是没人点明而已。
可让林渊回忆陈柏松的目光是什么时候变得,他也记不起来了。
时间如水,记忆也总会慢慢模糊。
陈柏松冷着脸,拳头却在微微颤抖:“打下高邮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和朱元璋都是主将,他看着朱元璋站在林渊身边,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怒火。
那是他的位子。
当怒火平息下来,他才发现那不是他的位子。
少爷的身边,总会有跟他并驾齐驱的人,不是朱元璋,也不是他。
会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知道少爷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玩什么吗
知道少爷身上有几颗痣,知道少爷小时候受过哪些伤吗
他为一个不存在的女人嫉妒的发狂。
也被自己的心思吓得肝胆俱裂。
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尤其不能被少爷发现。
陈柏松一忍就忍了十多年。
结果功亏一篑,最后还是被少爷发现了。
陈柏松闭着眼睛,额头青筋毕现,他咬着牙说:“少爷,您随意处置吧。”
林渊轻声说:“你知道我不会杀你。”
陈柏松心想,是啊,自己是功臣,天下刚刚大定,少爷是不会杀了自己寒一众功臣的心的。
陈柏松竟然觉得有些可笑。
林渊又说:“你娘我会替你照顾。”
“一定让她安享晚年,若她想要再嫁,我也会替她准备嫁妆。”
陈柏松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语气却很平稳:“就全拜托少爷了。”
“来,喝了这杯酒。”林渊端过酒杯,凑到陈柏松唇边。
少爷这是要毒杀他吗
陈柏松睁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大约是把一切都放下了,陈柏松目光阴鸷又贪婪地看着林渊。
他说:“少爷,我做过许多次梦。”
林渊抬眉:“是吗梦见了什么”
陈柏松嘴唇干燥,他舔了舔唇角。
“梦见我把你压在床上,你一会让我重些,一会让我轻些。”
陈柏松笑起来,笑得眼角有泪:“梦里头,我想着若此时死了最好,死在人生最快活的时候,何其有幸”
第156章156
林渊终于知道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滋味了。
陈柏松就像一只雄狮,他的脸上身上都是汗水,全身上下都充满了绝望感,他的手臂像钢铁一样有力,身体火热,目光却充满了得偿夙愿的满足和有今天没明日的绝望。
他以为自己会死,这是他临死前得到的奖赏。
林渊抬头看陈柏松的脸,明明异常狰狞,却让他觉得性感。
林渊的手指陷进陈柏松的肌肉里,他能感受到陈柏松皮肤上的伤疤,每一道,每一寸,就算伤好了,痕迹却还在,一生都无法消除。
陈柏松身体是热的,心却是凉的。
他无法揣摩林渊的想法,也不明白林渊为什么此时回躺在他身下。
但他知道这是他一生最快活,也最绝望的时刻。
他虔诚地低下头,俘获林渊的嘴唇。
就是这张嘴,说着让人恐惧的话。
他总是担心自己完不成林渊交托的任务,承担不了林渊的期望,他逼着自己前进,不留退路,永不回头。
林渊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脸上,他以为是陈柏松的汗。
可当他抬头看去,却发现那是陈柏松的眼泪。
林渊伸手想为陈柏松拭泪,却被陈柏松凶猛的动作重新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林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但他睡得很沉,难得能睡的这么好,他近来失眠,常无法入睡,上朝前若能睡两个时辰就已算难得,他的头枕在陈柏松的肩膀处,鼻尖是陈柏松身上的汗味,但他不觉得难闻。
二两守在门外,他早在陈柏松进去时就把伺候的人全打发走了。
他是仆从,不觉得男人和男人有什么关系,他以主人的意志为意志。
哪怕少爷睡得是个怪物,他也得把门守好。
当下人的,有时候得知道装聋作哑,当聪明人总没什么好下场。
天快破晓的时候,二两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轻声说:“陛下,今日”
林渊有些迷糊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就说朕这些时日过于劳累,身体不适,不上朝了。”
二两低头:“是。”
他真想掀开床帐看看,陈柏松那个一点也不女相的男人是怎么把少爷迷住的。
若是换成楚麟他倒想的明白,可陈柏松
二两打了个寒颤。
可别是他想的那样,少爷不在上头,那可太亏了。
林渊跟二两说完,又把头搁在陈柏松的肩膀,陈柏松昨夜累得久了,现在还没起,但睡梦中也眉头紧皱,一双大手还放在林渊的腰上,他手上的茧厚,粗糙,林渊却觉得很舒服。
他其实也分辨不清自己对陈柏松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说是爱情好像不太对。
友情也没见谁把友人往床上领的。
或是有一点爱情,但其它的感情掺杂在其中,并不纯粹。
但他确定自己对陈柏松是有占有欲的,这么多年他清楚的知道陈柏松没有女人。
男人女人都没有,陈柏松活得像是个苦行僧。
他也知道陈柏松对自己的感情。
当他听见有人劝陈柏松成亲时,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愤怒。
任何感情到了极致,都是排他的,自私的。
所以林渊放弃了思考,凭着本能行动,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
他躺在陈柏松的怀里,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此刻他不后悔。
唯一后悔的地方是昨晚睡前不该给陈柏松喂那杯酒,那是陈半仙送来给他助兴的,不伤身,也不会让人失去神志,相反,还有调理身体的功能。
他不知道陈柏松的身体有没有被调理,只知道自己现在屁股疼。
林渊杂七杂八的想了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臣,罪该万死。”林渊是被请罪声吵醒的。
他睁开眼就看见陈柏松未着寸缕地跪在床边,低垂着头,手握成了拳头。
陈柏松的头发昨夜全被汗水打湿,现在也还没有彻底干透。
林渊抿着唇,不怒自威:“要么爬上来,要么滚出去。”
陈柏松一动不动,似乎变成了一个雕像。
他不可能就这么滚出去,遛鸟吗
林渊冷笑:“动啊,傻跪着干嘛”
陈柏松想去拿衣服。
林渊的脚却踩住了他的衣服。
陈柏松看着林渊的脚,林渊很少下地走路,就算出门在外长途跋涉也有马车代步,他的脚趾圆润,脚背微弓,皮肤白皙细腻,没有茧。
陈柏松的呼吸骤然沉重,喉结上下滚动。
林渊的脚踩在陈柏松的大腿上。
“以下犯上。”林渊笑道,“出去挨一刀,以后当个内侍,就在我身边伺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