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艾莉亚(1 / 2)

头颅浸过焦油,不会很快腐烂。每天早上,当艾莉亚去井边给卢斯波顿打水时,都从它们下面经过。它们背对广场,因此她从来看不见脸孔,只在心里幻想其中之一是乔佛里的头,幻想他那副漂亮脸蛋浸了焦油的光景。如果我是乌鸦,头一个目标就是他肥厚的笨嘴唇。

这些头颅并不孤单。食腐乌鸦在城门楼上整日盘旋,沙哑地聒噪,为每一颗眼珠而你争我夺,互相嘶喊驱逐,只有当巡城哨兵经过时,方才暂时散开。时而学士的渡鸦也会拍着宽阔的黑翼从鸦巢飞过来加入盛宴。每当这时,普通的乌鸦便拍翅离开,只等它们体型稍大的远亲饱餐之后,方才飞回来清理残渣剩羹。

这些渡鸦可还记得托斯谬学士艾莉亚疑惑地想,它们会为他悲哀吗它们日夜对着他啼叫,是否在奇怪他为何不再回答或许,死人有沟通的秘法,只是活人听不到罢了。

托斯谬被利斧斩首,因为他在赫伦堡陷落当晚放出鸟儿给凯岩城和君临报信;铁匠卢坎的罪名是替兰尼斯特家打造武器;哈拉太太的罪名是组织河安伯爵夫人的仆人们为兰尼斯特家服务;管家被处死则因为他把财宝库的钥匙交给了泰温公爵。大厨保住性命据说全赖那锅黄鼠狼汤,但“小美人”皮雅和其他跟兰尼斯特士兵相好的女人都被赶到一起,扒去衣服,剃光毛发,扔在中庭的熊坑边上,任凭男人们享用。

这天早晨艾莉亚去井边打水时,三个佛雷家的士兵正在她们身上作乐。她尽量不看,但男人们的淫笑依旧传到耳中。装满水的木桶很重,她转身要把它提回焚王塔,却被埃玛贝尔太太抓住手臂。水从桶边晃出,溅到埃玛贝尔腿上。“你故意的”女人尖叫。

“你想干吗”艾莉亚奋力扭动。自他们砍掉哈拉的脑袋之后,埃玛贝尔就有些疯疯癫癫。

“看到没有”埃玛贝尔指着院子对面的皮雅,“北方人垮台时,这就是你的下场”

“放手。”她想挣脱,但埃玛贝尔的指头越攥越紧。

“他会垮台的赫伦堡诅咒所有人。泰温大人打了胜仗,很快将带着大军杀回来,然后就轮到他惩罚叛徒了。别以为他不会知道你干的好事”老妇人纵声大笑,“我会亲自折磨你。哈拉有把旧扫帚,我一直替你留着,那扫帚棍开裂多刺”

艾莉亚抡起水桶。水的重量使她失去了准头,没能击中埃玛贝尔的脑袋,但泼出的水溅得老妇人一身,迫使她放手。“别碰我,”艾莉亚大喊,“否则我杀了你。走开”

湿淋淋的埃玛贝尔太太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指着艾莉亚外衣前襟上的剥皮人。“别以为胸口有小血人就可以作威作福,没这回事兰尼斯特会回来的等着瞧吧,你等着瞧吧”

四分之三的水溅到地上,艾莉亚不得不返回井边。如果我把她的话告诉波顿大人,天黑前她的头就会挂在城墙上和哈拉的头做伴,她一边想一边将水桶拉上来,知道自己不会说。

曾有一次,当城墙上的头还只有现在一半多的时候,詹德利撞见她打量它们。“欣赏自己的杰作”他问她。

她知道他为卢坎的死而生气,但这样说太不公平。“杀他的是铁腿沃顿,”她防卫地说,“一切都是血戏班和波顿大人的手下做的。”

“是谁把他们弄到我们头上来的呢你和你的黄鼠狼汤。”

艾莉亚捶了他胳膊一拳。“那只是一锅热汤而已。况且,你也恨亚摩利爵士。”“我更恨这帮家伙。亚摩利爵士只是为主子卖命,但血戏班是无耻的佣兵,变色龙他们中一半人连通用语都不会讲。厄特修士喜欢小男孩,科本操纵黑魔法,你的朋友尖牙还吃人。”

糟糕的是,她无法否认他的话。赫伦堡的粮秣主要靠勇士团征集,卢斯波顿还命他们在收粮之余将兰尼斯特的残余势力连根拔除。瓦格赫特把队伍分成四队,自领最大的一队,其余交给信任的部下,以尽可能多地劫掠村落。罗尔杰经常将瓦格大人找叛徒的法子当谈资,这位大人只不过回到从前勇士团打着兰尼斯特的旗帜造访的地方,把那些投靠过他的人统统抓起来。这些人当初大都收了兰尼斯特的钱,因此血戏班带回城的除了一筐筐头颅,还有一袋袋钱币。“猜谜时间”夏格维愉快地到处大喊,“波顿大人有一只山羊,它把那些给兰尼斯特大人的山羊喂食的人吃光了,请问现在有几只山羊”

“一只。”问到艾莉亚时,她回答。

“黄鼠狼跟山羊一样聪明呢”小丑窃笑。

罗尔杰和尖牙跟他们一样坏。每当波顿大人与守军一起进餐,艾莉亚就会在那帮人里面发现他们。尖牙一身臭气,像变质的奶酪,因此勇士团安排他坐在桌子最末端,随他在那儿咕咕哝哝,嘶嘶怪叫,手齿并用地撕肉。艾莉亚走过时,他会朝她嗅,但最让她害怕的是罗尔杰。他坐在“虔诚的”乌斯威克边上,艾莉亚四处走动伺候,感觉他的目光就在自己周身游走。

有时她真后悔当初没跟贾昆赫加尔一起去狭海对岸。她留着他给的笨硬币,那只是一块比铜板大不了多少的铁片,边缘已经生锈。其中一面有些她不认识的怪异文字,另一面是个男子的头像,几乎完全磨损。他说它很珍贵,但和他的假脸假名字一样,这只是又一个谎言。想到这里她很气愤,便把硬币扔了,但不出一个小时,她开始难过,于是又把硬币找了回来,尽管它一钱不值。

她一边琢磨那枚硬币,一边使劲提水,穿过流石庭院。“娜娜,”有人在喊,“放下水桶,过来帮我。”

艾尔玛佛雷和她年纪相仿,个子却有些偏矮。他正沿着凹凸不平的石地面使劲滚沙桶,脸涨得通红。艾莉亚过去帮他,他们一起将桶推到墙壁,然后再返回,最后竖立起来。

艾尔玛打开盖子,拽出一件锁甲,沙子“哗哗”流动。“你看它干净了没”作为卢斯波顿的侍从,他负责保养主人的锁甲明亮光鲜。

“你得把沙子全抖掉。那儿还有锈斑,看见吗”她指指,“你最好再来一遍。”

“你来。”艾尔玛求助时会露出一副友善的表情,但之后会记起自己身为侍从,而她不过是个女仆。他老爱吹嘘自己是河渡口领主的亲生儿子不是侄子,不是私生子,不是孙子,而是亲生的嫡子哟还和一位公主订了婚。

艾莉亚既不在乎他的宝贝公主,也不喜欢听他发号施令。“大人等着我的水呢。他正在卧房里用水蛭放血。不是普通的黑水蛭哟,这回是又大又白的那种。”

艾尔玛的眼睛瞪得跟煮熟的鸡蛋那么大。他怕极了水蛭,尤其是那种肥大的、吸满血之前像肉冻一样的白水蛭。“我忘了,你太瘦,推不动这么重的桶。”

“我也忘了,你笨得要死。”艾莉亚提起水桶。“你也该放放血。颈泽里有猪那么大的水蛭。”她留下他独自跟他的沙桶做伴。

领主的卧室挤满了人。科本在服侍大人,阴沉的沃顿穿着锁甲衫和手套站在一旁,此外还有十来个佛雷家的人彼此是亲兄弟、异母兄弟、堂兄弟及表兄弟。卢斯波顿光着身子躺在床上,四肢内侧和苍白的胸膛爬满水蛭,长长的透明虫子逐渐变为闪亮的粉红。对它们,波顿就和对艾莉亚一样,完全不加理会。

“不能让泰温公爵把我们困在赫伦堡,”艾莉亚注满水盆时,伊尼斯佛雷爵士正在说话。他是个秃顶驼背的灰大个,长着水汪汪的红眼睛和粗糙的巨手。赫伦堡内,一千五百名佛雷家的士兵归他节制,但他似乎很无能,连自己的兄弟也指挥不大动。“此城太大,要守住需要一整支军队,而一旦被围,我们却养不起一支军队,因为无法储备足够的补给。农田成为灰烬,村庄被狼群占据,收获要么被烧,要么被偷。秋天已临,我军却没有存粮,更没有种子用于播种,只能靠劫掠为生。假如兰尼斯特军加以封锁,一月之内,就只剩老鼠和皮鞋可吃。”

“我不会被困住。”卢斯波顿的声音之轻,人们只能伸长耳朵才听得见,因此他的房间总是出奇的静。

“那怎么办”杰瑞佛雷爵士提问,他是个秃顶的瘦子,一脸痘疮。“莫非顺着被胜利冲昏头脑的艾德慕徒利的意思,跟泰温公爵正面决战”

他会打垮他们艾莉亚心想,他会像在红叉河岸一样打垮他们,你们等着瞧吧。她悄悄站到科本身边,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泰温公爵离这儿远着呢,”波顿平静地说,“他在君临有很多事等着处理,短期内不可能进攻赫伦堡。”

伊尼斯爵士固执地摇头。“大人,您对兰尼斯特的了解没我们深。您瞧,史坦尼斯国王也认为泰温公爵远在千里之外,结果遭到灭顶之灾。”

水蛭吸食着床上这名苍白男子的鲜血,他微微一笑。“我和他不一样,爵士先生。”

“就算奔流城召集所有兵力,少狼主也从西境乘胜而回,与艾德慕合军一处,我们的部队仍无法与泰温公爵的大军相提并论。我提醒您,他目前的军队远超当初在绿叉河的数目,高庭加入了乔佛里”

“我没有忘。”

“我做过泰温公爵的俘虏,”霍斯丁爵士说,他是个高大的方脸汉子,据说在佛雷家中最为强壮,“可不希望再受一次款待。”

哈瑞斯海伊爵士不住点头,他母亲是佛雷家的人。“连身经百战的史坦尼斯拜拉席恩尚且败在泰温公爵手下,咱们的小鬼国王与他为敌岂不是以卵击石”他环顾兄弟与亲戚们寻求支持,他们果真咕哝着同意。

“丑话总得有人站出来说,”霍斯丁道,“罗柏国王必须明白,战争业已失败。”

卢斯波顿用淡白的眼珠打量他。“陛下与兰尼斯特军多次交锋,从无败绩。”

“但他失去了北境,”霍斯丁佛雷坚持,“失去了临冬城他的弟弟们都死了”

轰的一声,艾莉亚无法呼吸。死了布兰和瑞肯死了他什么意思临冬城怎么了乔佛里不可能夺取临冬城,不可能,罗柏会打败他。然后她才想起罗柏远征西境,根本不在临冬城,布兰成了残废,瑞肯只有四岁。她竭尽全力才没奔过去大声质问,而是运用西利欧佛瑞尔教她的方法,像件家具似的笔直挺立。泪水在眼睛里积聚,但她硬生生忍住。这不是真的,这不可能是真的,这只是兰尼斯特的谎言。

“若是史坦尼斯获胜,情况迥然不同。”朗诺尔河文渴望地说,他是瓦德侯爵的私生子。

“史坦尼斯已经输了,”霍斯丁爵士生硬地说,“愿望不会改变事实。不管罗柏国王高不高兴,都必须与兰尼斯特家讲和,并脱下王冠,屈膝臣服。”

“这个提议,由谁来告诉他呢”卢斯波顿微笑,“多事之秋,能有这么多英勇的好兄弟站在我一边,实在是太好了。我会仔细考虑你们的话。”

他的微笑意味着散会,佛雷家的人行礼之后纷纷离去,只留科本、铁腿沃顿和艾莉亚。波顿大人召她上前:“血放够了,娜娜,把水蛭拿掉。”

“我马上去办,大人。”任何事都不能让卢斯波顿说第二遍。艾莉亚真想问他霍斯丁爵士提到的临冬城的事,但她不敢。我去问艾尔玛,她心想,艾尔玛会告诉我。她小心翼翼地将水蛭从伯爵的身体上摘下来,虫子在指间缓缓蠕动,粉红的躯体湿漉漉的,因吸血而膨胀。不过是水蛭,她提醒自己,一捏就烂的啦。

“夫人来信。”科本从袖子里抽出一卷羊皮纸。他穿着学士袍,脖子上却没有颈链,据说是因为涉足死灵术而被学城放逐。

“念。”波顿道。

瓦妲夫人几乎每天都从孪河城写信来,内容千篇一律。“我日夜为您祈祷,亲爱的大人,”她写道,“数着日子等您回来与我再度共眠。早日归来吧,我将为您产下许多嫡子,以取代您珍爱的多米利克,继您之后统治恐怖堡。”艾莉亚的脑海中不禁浮现一个圆鼓鼓的粉红婴儿,浑身爬满粉红的水蛭躺在摇篮中。

她递给波顿大人一块湿毛巾,以擦拭他柔软而无毛的身体。“我要写信。”他告诉前学士。

“给瓦妲夫人”

“给赫曼陶哈爵士。”

赫曼爵士的信使两天前就到了。陶哈的部队夺回了戴瑞的城堡,经过短暂围城,兰尼斯特驻军便告投降。

“以国王的名义,要他处死俘虏,烧毁城堡,然后跟罗贝特葛洛佛会合,东进攻打暮谷城。此间土地还很肥沃,几乎未遭战火波及,该让它们也尝尝滋味。葛洛佛没了家堡,陶哈没了儿子,势必急于复仇。”

“我马上去办,然后带过来给您封印,大人。”

艾莉亚很高兴戴瑞家的城堡要被烧毁。她跟乔佛里打架之后,正是被抓去那里,也正是在那里,王后逼父亲杀了珊莎的小狼。那地方活该其实她先前希望罗贝特葛洛佛和赫曼陶哈爵士早些回到赫伦堡,他们走得匆忙,她还来不及决定是否把秘密告诉他们。

“我今天要去打猎。”卢斯波顿一边说,一边让科本帮他穿上一件夹絮背心。

“安全吗,大人”科本问,“三天之前,厄特修士的人刚遭狼群袭击。它们直接闯进营地,在离营火不到五码远咬死两匹马。”

“我要猎的正是狼,它们吵得我晚上睡不着。”波顿扣上皮带,调整好长剑和匕首的位置。“据说在我们北境,一度冰原狼结成上百只的群落四处游荡,不怕人,连长毛象也不怕,但那是古代,况且在北方。我很奇怪,南方的寻常狼只怎会如此大胆”

“糟糕的时代孕育糟糕的东西,大人。”

波顿露齿似笑非笑,“如今有这么糟糕,学士”

“夏日已尽,国内又有四王争雄。”

“一个国王才糟糕,四个嘿,”他耸耸肩,“娜娜,我的裘皮斗篷。”她将斗篷递给他。“我回来之前,房间要打扫干净,收拾整齐,”她一面替他系斗篷,他一面说。“对了,把瓦妲夫人的信处理掉。”

“遵命,大人。”

伯爵和学士迅速离开房间,没多看她一眼。他们走后,艾莉亚把信丢进火炉,用拨火棍搅动木柴,激发火焰。她呆呆地看着羊皮纸卷曲变黑,发出阵阵火光。兰尼斯特敢伤害布兰和瑞肯,罗柏定会杀光他们,他决不会屈服,不会,不会,不会他谁也不怕缕缕烟尘飘上烟囱,艾莉亚蹲在火堆边,热泪盈眶。如果临冬城真的没有了,这儿就是我的家吗我还是艾莉亚吗我是不是永远、永远、永远都只能当女仆娜娜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她专心收拾领主的套房。她扫掉旧的灯芯草,铺上气味清新的新草,并在壁炉里重新生火,把羽毛床弄蓬松,更换亚麻床单,在小厕所里倒了夜壶,并把它刷洗干净,最后捧一大堆脏衣服给洗衣妇,又从厨房拿来一碗脆秋梨。收拾完套房,她下去半层楼梯,继续整理书房。这是一间通风良好的大房间,规模与许多小城堡的厅堂无异。蜡烛已成残桩,艾莉亚把它们都换好。窗下有张大橡木桌,平日里大人就在这儿写信。她把书籍堆好,放上新蜡烛,并将羽毛笔、墨水和封蜡排列整齐。

文件之间有一大张破破烂烂的羊皮纸。艾莉亚刚要卷起来,却被上面各种斑驳的颜色所吸引:蓝色代表湖泊与河流,红点代表城堡和市镇,绿色代表森林。她不由自主地将它铺开来。地图下华丽的字体写着:三河流域全图。看来这张图画的正是颈泽与黑水河之间的地理。赫伦堡在一个大湖上方,她想起来,奔流城在哪里找到了,并不太远

干完活之后,下午才刚过一半,因此她去了神木林。当波顿大人的侍酒,比在威斯或粉红眼手下轻松多了,唯一的麻烦是必须穿戴整齐,时时梳洗,这让她有些不耐烦。捕猎的队伍没几个小时回不来,因此她有点时间做“针线活”。

她狠狠地劈砍白桦树叶,直到扫帚剑参差的顶端变得又绿又黏。“格雷果爵士,”她喘口气,“邓森,波利佛,甜嘴拉夫。”她旋身跃起,脚尖着地,忽左忽右,四面游移,打得松果到处乱飞。“记事本。”她大喝一声,接着又喊“猎狗,伊林爵士,马林爵士,瑟曦太后”。橡树树干耸立在前,她作势突刺,一边低吼:“乔佛里乔佛里乔佛里”阳光叶影在身上洒下点点斑驳,当她终于停下,已是通体大汗,右脚跟还擦破了皮,流出血来,因此她单腿站在心树前,举剑致敬。huis。”她对北方的远古诸神说。她喜欢这串发音。

穿过庭院去澡堂时,艾莉亚瞥到一只渡鸦盘旋降落在鸦巢,不禁疑惑它从哪里来,带来什么消息。说不定是罗柏派来的,专门澄清布兰和瑞肯的事。她咬紧嘴唇如此期望。如果我也有翅膀,就可以自己飞回临冬城去看。如果事情是真的,那我就干脆一直飞,飞过月亮,飞过闪亮的星星,飞去看老奶妈故事里的一切,飞去看龙、海怪和布拉佛斯的泰坦巨人像。再也不要回来。

捕猎的队伍近黄昏时才回来,带回九匹死狼,其中七匹是成年狼,体型很大,一身灰棕,凶猛而强壮,由于临死前的咆哮,它们嘴巴张开露出黄色的牙齿;另有两匹是幼崽。波顿大人下令把它们的皮缝成毯子铺在他床上。“小狼皮软,大人,”他的一名手下指出,“不如做一副暖和的手套。”

波顿抬头瞥瞥城门楼上飘扬的旗帜。“好吧,正如史塔克常提醒我们的:凛冬将至。那就做吧。”他看见艾莉亚望着他,便道,“娜娜,我在林子里受了点寒,来一壶加热的香料酒,别让它凉掉。我打算独自进晚餐。大麦面包、黄油和野猪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