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凯特琳(2 / 2)

“你什么意思我杀了他父亲,难道他会感激我”

“说不准。世上多的是恨父亲的儿子,而您一刀下去,他就成了卡霍城伯爵。”

罗柏摇摇头。“就算他心里这样想,也不会表现出来,否则无法约束手下。舅公,你不了解,他们都是北方人,北境永不遗忘。”

“那就饶恕他吧。”艾德慕徒利劝道。

国王轻蔑地直视舅舅。

艾德慕在国王的瞪视下面红耳赤。“我是说,饶过他的性命。陛下,我和您一样恨他,他杀了我的人,可怜的德普刚从詹姆爵士给他的剑伤中恢复,便又遭此厄运。我们必须惩罚卡史塔克大人,这没错或许,把他锁起来”

“作为人质”凯特琳说。或许是个办法

“对,对,作为人质”弟弟将她的思考当成了救命稻草,“告诉他儿子,只要保证效忠,就放过他父亲的性命。您瞧佛雷那方面,除非我甘愿让他随便塞给我一个女儿,并且答应替这老小子抬担架,否则他根本不会松口。若再失去卡史塔克家,我们的事业还有什么希望呢”

“希望”罗柏重重地喘了口气,将黑发从眼睛上拨开,“没有罗德利克爵士的消息,没有瓦德佛雷的答复,鹰巢城方面更是从无回应,”他向母亲倾诉,“你妹妹到底会不会答复我到底要给她写多少封信我简直不能相信派去的信鸦连一只也没有抵达。”

儿子需要慰藉,需要确认一切都好,对此凯特琳非常明白,但他不仅是她的儿子,更是她的国王,国王需要真相。“信鸦肯定到过她那里不管她承不承认,在不在意。罗柏,实话实说,你无法期待莱莎伸出援手。莱莎从来都不勇敢。小时候,无论做错了什么,她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藏起来。也许她以为只要父亲大人找不到她,就不会动怒。那是我跟她一起生活时的事,现在的她也没有差别。她因为恐惧而逃出君临,逃到她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在山上坐等大家把她遗忘。”

“如果峡谷骑士加入我方,战争形势将立刻大变。”罗柏道,“就算她不愿参战,能否打开血门,让我们前往海鸥镇乘船北上呢山路固然艰险,总比在颈泽血战好得多。只要我于白港登陆,就可侧击卡林湾,不出半年,便能将铁民从北境干净利落地赶出去。”

“这是不可能的,陛下。”黑鱼道,“凯特说的没错,莱莎夫人非常恐惧,她不可能允许军队穿越谷地,任何军队都不行。血门将始终禁闭。”

“异鬼抓走她吧”国王绝望而愤怒地诅咒道,“还有该死的瑞卡德卡史塔克,席恩葛雷乔伊,瓦德佛雷,泰温兰尼斯特,所有人诸神慈悲,怎会有人敲破脑袋想当国王当初,大家嚷着北境之王、北境之王的时候,我告诉自己我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当个好国王,不仅像父亲一样重荣誉,还要强壮,公正,忠诚地对待朋友,勇敢地抗击敌人到现在,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为何一切会如此混乱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瑞卡德大人和我并肩作战,出生入死,他的两个儿子更为保护我在呓语森林英勇牺牲,而提恩佛雷和威廉兰尼斯特都是我的敌人,我却要为着他们,杀害亡友的父亲,”他环视众人,“兰尼斯特家会为了瑞卡德大人的头颅而感谢我吗佛雷家族会感谢我吗”

“不会。”黑鱼布兰登一如既往的直率。

“这不正好说明应该留瑞卡德大人一命么将他扣为人质吧。”艾德慕继续劝告。

罗柏双手举起钢铁与青铜铸成的沉重王冠,戴到头上,突然间又回复为堂堂的北境之王。“他必须死。”

“为什么”艾德慕道,“您刚才也说过”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舅舅,但我有自己的责任。”王冠上的黑铁长剑巍然挺立,“打起仗来,我会亲手击杀提恩和威廉,但此地并不是战场。他们睡在床上,赤身裸体,毫无武装,处于我的保护之下。瑞卡德卡史塔克谋害的不只是佛雷家族和兰尼斯特家族的成员,他还谋害了我的荣誉。我将在明天早晨将他正法。”

第二天清晨,天空灰暗,寒气逼人,风暴已然过去,弱化为绵长而持续的雨。神木林中挤满了人,河间地和北地的诸侯,贵族与下人,骑士、佣兵和马房小弟,统统站到林间,来观望这场黑暗的死亡之舞。艾德慕传令,将刑台搬到心树之下,随后大琼恩的部下将五花大绑的瑞卡德卡史塔克伯爵押来,冰雨和落叶在周围纷飞。卡史塔克的部下早先已被吊上奔流城的高墙,长长的绳索牵动尸体随风摆动,雨水流淌在乌黑的面孔上。

长人卢拿着长柄斧等在刑台前,罗柏夺过兵器,要他退开。“让我来,”他宣布,“是我判处了他的死刑,我必须亲自动手。”

卡史塔克大人僵硬地抬起头。“为这个,我感谢你,其他的,我则恨你。”他今天穿了漆黑的羊毛外套,上面绣有家族的日芒纹章。“小子,请你记住,先民的血液不只流在你体内,也流在我体内。我瑞卡德起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你的祖父,我为你父亲和伊里斯王打仗,为你与乔佛里王作对。在牛津,在呓语森林,在奔流城外的营地,我和你并肩奋斗;在三叉戟河畔,我助你父亲血战到底。史塔克和卡史塔克,我们是血肉难分的亲人。”

“你是我的亲人,却依旧背叛我,”罗柏道,“血脉不能拯救你,跪下,大人。”

瑞卡德大人说的没错,凯特琳心想,卡史塔克家族是卡隆史塔克的后代。一千年前,这名临冬城的幼子带军讨平叛乱,因作战英勇被赐予封地。他将自己的城堡命名为卡隆之城,久而久之,成了卡霍城。世纪沧桑,卡霍城史塔克家也被称为卡史塔克家。

“新旧诸神,”瑞卡德大人告诉她儿子,“都会永远诅咒弑亲者。”

“跪下,叛徒,”罗柏重复,“你要我叫人将你按在刑台上吗”

卡史塔克大人遵令跪下。“你审判我,而诸神将审判你。”他将头放上去。

“瑞卡德卡史塔克,卡霍城伯爵,”罗柏双手举起沉重的斧头,“在诸神与世人的见证下,我,北境之王罗柏,以谋杀和叛乱的罪名宣判你死刑,并亲自执行。你可有话说”

“快快杀了我,接受诅咒吧。你再也不是我的国王。”

利斧挥下,沉重而精确,一击致命。但国王连斩了三次才将头颅与躯体分开,此时,死人和活人都浑身浴血。罗柏厌恶地甩开斧头,无言地走到心树前,浑身发抖。他的双拳紧紧握拢,脸庞则有雨水如注流下。诸神饶恕他,凯特琳默默地祈祷,他还是个孩子,他别无选择。

那是她当天最后一次见到儿子。雨,整个上午都在下,河流高涨,神木林的草地成为水乡泽国。黑鱼率百名精锐,飞骑追赶卡史塔克的部众,但无人期待会有成果。“只希望不要逼我吊死他们。”布林登离开时说。他走后,凯特琳回到父亲的房间,再次坐在霍斯特公爵的床前。

“撑不久了,”维曼学士下午来照料公爵时告诫她,“他的力量已完全消失,只是心里还不肯放弃。”

“他一直都是战士,”他的女儿回答,“一个既可爱又顽固的人。”

“没错,”师傅同意,“但这场战斗他是无法取胜的。如今,到了放下武器,向命运屈服的时候了。”

放下武器,她蓦然心惊,向命运屈服。他是在说我父亲,还是指的我儿子

黄昏时分,简妮维斯特林过来见她。年轻的王后羞赧地走进病房。“凯特琳夫人,我不该打扰您”

“非常欢迎您,陛下。”凯特琳正在缝纫,连忙放下工具。

“谢谢您,请叫我简妮吧,我不习惯那些称呼。”

“不管怎么说,您的确是王后呀。来,请坐,陛下。”

“叫我简妮就好。”王后坐到壁炉边,紧张地整整裙子。

“如您所愿。您找我做什么,简妮”

“是罗柏,”女孩开口道,“他好可怜,他又孤独又愤怒。我不知怎么做才好。”

“杀人总是很难。”

“我明白,我劝他用刽子手。您知道,每当泰温公爵要取人性命,只需下令就行。这样容易多了,不是吗”

“的确,”凯特琳道,“但我夫君教导我儿子不可以杀戮为乐,亦不能逃避责任。”

“噢,”简妮王后舔舔嘴唇,“罗柏他整天都没吃东西。我叫洛拉姆送去一顿丰盛的晚餐,有烤野猪肋条、炖洋葱和淡啤酒,但他一点没动。整个上午,他都在写信,还叫我别打扰,可等终于写完,又一把火将信烧掉。而今,他就坐在地图前,默默地查看,我问他找什么,他也不说,我觉得他根本就没听见我的话。他没更衣,还穿着早晨那身湿漉漉、血淋淋的服装。我想做他的好妻子,可不知该怎么做,不知如何来鼓励他、振奋他,不明白他需要什么。求求您,夫人,您是他的母亲,请您教教我吧。”

谁来教教我啊凯特琳也想提同样的问题。如果父亲在就好了。可惜霍斯特公爵已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奈德也死了。布兰和瑞肯,母亲,还有很久以前的布兰登,统统都已故去。如今我只剩下罗柏,还有女儿们渺茫的归还希望。

“有时候,”凯特琳缓缓地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什么也不做。当年我初次来到临冬城,很不习惯我的丈夫奈德常到神木林里、坐在心树之下。我明白,他灵魂的一部分在那棵树里面,而那一部分我永不可能分享;我也明白,除开那一部分,他就不再是奈德了。简妮,我的孩子,你嫁给了北方,和我一样而在北方,你得忍受凛冬的考验,”她试着微笑,“你要忍耐,要学会理解。他爱你,需要你,很快就会回到你身边。或许就在今晚。请你耐心等待,这就是我能告诉你的一切。”

年轻的王后全神贯注地倾听。“我会的,”凯特琳说完后她表示,“我会一直等他。”她站起来,“我得回去了。陛下可能正在思念我。我要照顾他。就算他继续看地图,我也会耐心等待。”

“去吧,孩子。”凯特琳说,当女孩走到门边时,她忽然想起另一件事。“简妮,”她喊道,“罗柏有一件事非常需要你的帮助,虽然他自己可能还不明白。国王必须要有继承人。”

女孩害羞地微笑。“我母亲也这么说,为了让我怀孕,她用草药、牛奶和麦酒调饮料,叫我每天早上都喝。我告诉罗柏,一定会为他产下一对双胞胎。一个叫艾德,一个叫布兰登。他听了很喜欢。我们我们每天都试,夫人。有时候一天试两三次呢。”女孩羞红的脸分外漂亮,“我很快就会有孩子的,我向您保证。每天晚上,我都向圣母祈祷。”

“很好,很好。从今往后,我也会加入你的祈祷,向新神旧神同时求告。”

女孩走后,凯特琳回到父亲身边,替他理了理稀疏的白发。“一个叫艾德,一个叫布兰登,”她轻叹道,“第三个就叫霍斯特,您喜欢吗”父亲没有回答,她知道他无法回答,四下唯有细雨声,伴随着同样细弱的呼吸声。她又想起了简妮。看来罗柏眼光不错,这女孩的确有一副好心肠。更重要的是,她的生产能力也很强oshow7,,;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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