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小世界,茫茫数亿人,次次相遇相缠这到底该是怎样的孽缘?
谷主,可否在望乡离开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望乡看着青篱的背影,不知为何竟脱口而出,谷主在小世界中时为何愿与暮峰主
我知你恨他,也明白你想报复他,可报复一个人不该只有那一种办法,尤其
尤其在小世界中,青篱提前便知道了世界脉络,可以说他是有着先知的优势的。
而暮千崖在小世界并无记忆,他不过是小世界里的普通一员罢了,即使因着小世界的产生有暮千崖神识参与的缘故,暮千崖每次在小世界的身份地位都不会怎么太低,但这在青篱面前算什么?
以青篱的城府手段,若想在小世界报复收拾暮千崖,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轻而易举。
他何必用这样的方法?这样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
除非有别的什么让他不得不这样的原因。
望乡看到她这话一出口,果然青篱的身体便僵了一僵。
他原本还在往前走,听了望乡这话却是猛地停住了脚步。
望乡看到青篱沉默着站在那里、却迟迟不说话,便有些明了心中的猜想。
望乡在心中叹了口气,却是朝前走去。
望乡走到青篱的身后、站定。
女子抬起头,伸手拉着青篱的一只手臂将他转过身来:谷主,是因为什么?
青篱仍旧没有开口。
他垂着眼睛并没有看向望乡。
望乡看着青篱紧抿的唇角、还有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红光,突然一声叹息。
我记得在进入最后一个世界前,谷主你与我说过,救疗走火入魔的第三种方法是‘以毒攻毒’,是也不是?望乡仰头看着青篱,道,谷主既与暮峰主仇深似海,那谷主那样做想必并不是为了救治暮峰主的心魔。既如此,又该是为了谁?
我想,望乡抿了抿唇,道,是为了救治你自己的心魔,对不对?当年的持剑峰上,因那件事走火入魔的并不止暮峰主一人,还有谷主你,对吗?
随着望乡的话语,青篱的表情变了几变。
他伸手将自己的手臂从望乡的手中抽出,终于开口。
男人的声音冷得出奇,话尾音更是紧绷着,简直像是随时会断掉的弦,与他往常从容带笑的语气完全不同:闭嘴。
青篱说着看了望乡一眼,望乡看到他一双眼眸里渐渐蔓延上来的血色。
望乡看他这样,不知为何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她又伸出手来,再次去握住青篱的胳膊。
望乡特意放柔了自己的嗓音,像是担心自己会吓到青篱一般:谷主,你的心魔是因为你害怕,对不对?
望乡轻声地道,她小心翼翼地看着青篱,语气里甚至有丝怜悯。
青篱几乎在望乡吐出那两个字之后便突然暴起。
男人的身边瞬间燃起重重火光,其中甚至混杂着雷电闪鸣。
雷火将望乡困在原地。
她被雷火带起的气焰抓起,被死死地抵在身后的树干上。
青篱站在雷火之外,抬眼看着他,眼中一片血红,里面雷势、火光冲天。
闭嘴。青篱再次说,真以为本尊不会杀你吗?
望乡向来胆子小,若是以前她碰到青篱这样发怒,怕是早就哭着求饶了。
这次望乡却不知为何并没有。
望乡看着眼前眼眸血红、身周满是火光的青篱,明明这个男人此时气势惊人、分明是抬手间便可取她性命,她却不知为何连一丝畏惧都感受不到。
望乡看着青篱,这个男人生得实在是眉眼风流、凌厉潇洒,一举一动都动人心魂,只是眼角眉梢间却那样寒冷,就像千年寒潭。
寒潭那样冷,其中自然是容不下任何活物,简直拒人千里之外。
可那样的话寒潭自身又何尝不是只是死水一滩?他自己便能感觉到温暖、感觉到愉悦吗?
自然是不能的。
望乡想起师尊与自己讲过的青篱从前的样子。
定天宗持剑峰风流潇洒、温柔爱笑、交友满天下的大弟子啊,怎的就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谷主望乡轻声道,她语气喃喃,也不知像劝诫谁,你想救治自己的心魔,对吗?
可是那样救治何必呢?望乡抬眼看向青篱,那样一次次刺激自己不痛苦吗?
当初让他那样害怕畏惧到生生逼得自己走火入魔的事情,如今却这样逼着自己一次次去经历、去回忆,何必呢?
以毒攻毒的法子固然有用,但古往今来却没有多少人真的会去用,不正是因为这救治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绝望了吗?
为何要给自己选这么条路?
换种方法吧,谷主。望乡看着青篱,轻声道,你既放不下、接受不了,我们便去调查,查清楚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魔最佳的克服方式,向来都是‘得偿所愿’。望乡道,刮骨疗伤自然是能将余毒除尽,但那太疼了,为何不试试看直接找找治疗止疼的药呢?
青篱太要强了,他接受不了自己竟会因为当年的事情害怕到心生魔障,便自|残似的用了这种方式,像是想要用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来证明自己我并没有害怕,亦并没有被逼到崩溃。
他不愿意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心魔,因此也就从来没想过要寻求他人的帮助。
也许在青篱的心里,那样的心魔来得实在是太不应该了吧?
可是有什么不应该的?
望乡在心中想。
青篱被暮千崖带回持剑峰时十八岁,尚是少年,修真无岁月,区区两百年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
两百岁的修士在修真界里真的还是年少。
望乡觉得如果当初遇到这些事情的是自己,自己定会比青篱更加畏惧。
有什么好觉得耻|辱的呢?
年少轻狂,鲜衣怒马,璞玉未琢,本就是心性最脆弱的时候。
青篱何苦这样要强,要求自己在那种情况下毫不害怕?
青篱沉默了许久,却没有开口说话。
他在原地站了会,然然慢慢地转身离开。
周围的雷火渐渐熄灭。
望乡抬头去看,只见青篱孤身离开的背影。
那夜青篱归去后打坐时做了个梦。
他终于梦到了五百年前的事情。
他从地上坐起来,看到身周遍地的鲜血,
青篱茫然四顾,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按住自己的左胸膛。
那里破了个大洞,难怪他一直感觉到空荡荡的。
青篱从地上站起来,踉跄地朝前走。
他步履蹒跚,眼睛虽一直直直地盯着眼前,却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么。
gu903();青篱一路往前走,他看到身周的场景犹如走马观花般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