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郑氏感觉到不对劲,从被窝里爬出来,衣服还来不及穿上,郑六就举着菜刀,满脸鲜血的走进来,那样子如同一个魔鬼。
啊!救命!鬼啊!
只一刀女人就没了生息。
宋二吓得掉头就跑,衣服也不穿了,光溜溜就从窗户翻出去。
救命!救命!杀人了,郑六杀人了!
宋二叫得太惨烈尖锐,顷刻就把村里人喊了出来,可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来得及看见郑六一刀刀砍在宋二身上。宋二很快没了生息。
老爷夫郎小少爷,你们没有看见那个惨啊,衙门里官差来抬尸的时候,郑氏全身光溜溜的连件遮体的衣服都没有,还是旁边一个婶子看不过去,从她家翻出床被子给她盖上。至于那个宋二更是没眼看,差点没被郑六给剁成肉糜,他婆娘来了,只看一眼就晕过去了。醒来后整个人都不大好了,似乎有点疯,就知道摇头说不是宋二,绝对不是宋二之类的话。三人中,最不惨的应该是那个孩子了,想来郑六对他还算有点恻隐,没折磨那孩子,一刀毙命了。至于郑六杀了人后也不躲,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家里等着官差上门拘他,一点反抗也没有。
郑六一家落得这样一个下场,要问周誉心里后悔吗,周誉要说不后悔,或许显得过于凉薄了。可是否还有人曾记得,他是如何在郑六和郑氏手下如狗一般讨生活的,或许还不如只狗吧,最起码狗不用洗衣做饭干活赚钱,如奴隶般伺候郑六夫妻,不用做的稍有不满意就棍棒伺候。但要说要他们的命,周誉也好周景也罢,都是没想认真想过的,对于这一结果到底还是有些意外。
站在厅堂里的汉子似还要说什么,被沈墨摆手制止了。
这大钱你收了,拿着走吧,其他的不用再说了。
汉子接过钱,看看周家一家脸上并没有半分喜色,反而有些沉重,就聪明地闭上嘴巴,领了赏钱退下。
周景悄无声息的盖住沈墨的手,沈墨转头冲着周景安抚地笑笑。倒不是他圣母心泛滥,只是到底是前一日还活生生活在身边的人,一眨眼间就死了,还死的如此凄惨,难免唏嘘罢了。
不过现下最主要的还是安抚周誉,毕竟周誉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初听了这些事,还是生活在一起那么多年朝夕相处的人,恐他心里会过不去心头的那道坎,或者害怕。
小誉,郑家的死亡是一场意外,当初我们谁也不曾料到郑六会如此极端,这事,你莫言记在心上,还要以学业为重。
周誉道:阿么说的,儿子都知道,虽说事是我们计划的,但有许多解决途径,郑六选择了这一条,我们也无法控制。儿子不会钻牛角尖,而且最近几日私塾里就要休沐放假避暑了,儿子希望可以在私塾里考个好成绩,也不枉费爹和阿么为我做的一切。
纵然周誉说得再好,沈墨还是不放心,晚上睡觉时,沈墨到底来了。
今天晚上,阿么在这里睡,陪你!
没事的,阿么,我可以。
沈墨怕他是顾面子嘴硬,就道:那是阿么害怕,你陪陪阿么。
周誉怎么也说不通沈墨,而且沈墨已经换了睡衣钻进一旁的被窝里。
周誉无奈,阿么,你来了爹怎么办?
这句话让沈墨瞬间爆红了脸,羞恼成怒地翻个身,用被子把自己包个严严实实,只露出脑袋顶上的一尾发璇。
他那么大个人了,难不成还怕自己睡,你这孩子问的真有意思!
然而事实证明,不是周誉真有意思而是周景真有意思。
刚睡下没多久,周誉就听见他爹找了过来,看来,这事,事先他阿么并没有和他阿爹商量过,他就说以他对他爹的了解,他爹绝对不会同意的。
周誉听见周景在屋子外面一遍遍的转圈圈,拥了几次门都没拥开,应该是他阿么将屋门锁上了。有他阿么在身边躺着,周誉也不敢给他爹放进来,只能默默在心里对他爹抱歉了。
许是阿么在身旁的原因,周誉几日入睡得格外快且沉,没一会儿,就什么都不知道的睡过去了,再醒来已是卯时。
周誉通常都这个时辰醒来,洗脸刷牙然后温习早课,在等周景醒来一起吃了早膳,蒋伟就会送他去私塾。一般沈墨是赶不上和他一起吃早膳的,至于原因,周誉从不深究。
周誉翻身刚要从床上爬起来,无意中瞟了一眼旁边,就满头黑线。他爹不知道什么时辰爬进来的,怎么爬进来的,反正这会钻进他阿么的单人被窝里抱着人睡得正香。那个姿势,呵呵,周誉不想多做评价,有辱斯文。不过斯文二字想来周景大概是不识得也不会写的吧。
周誉轻手轻脚从被窝里爬出,洗了脸刷过牙,坐在外间里温书。早上空气清新,吹进来会令周誉一天都心旷神怡,于是他习惯性的推了一把窗户,然后周誉的眼睛就越睁越大。只见那两扇从里面锁上的窗户直接栽了下去。此时,正好院子里的护院巡逻过来,虽谁也没说话,但周誉还是从魏远山眼中看出了甩锅的意思。银色的面具下,那对眼睛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表是出他们昨晚没偷懒,一直在巡逻,这窗是某人拆的,可他们无法。因为昨夜那个撬窗的登徒子是他们的主人。
为了他的东厢房不被拆个干净,晚上周誉早早就钻进被窝,装作他已经睡着了。沈墨也终于明白了周景脸皮可以厚到什么程度,也就没在坚持,三人终于又睡了个安安稳稳的好觉。哦不对,睡舒爽了的只有周家父子,沈墨可是腰酸背痛地很。
再次被县太爷召见,周景实在是猜不出那位大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今年的礼已经孝敬过了,年初的时候足足的五百两,这才年中,再要似乎有点胃口太大了。
他毕竟是县太爷,如果真是那个意思,咱们就给,毕竟民不与官斗,咱们不过就是没靠山没背景的商贾,不要给他机会抄了咱们。沈墨边给周景整理长袍边在他袖里塞了张五百两的银钱。
我明白,只要咱们一天在柳镇混下去,县太爷咱们就不能得罪。不过这样的日子也并不是没有头,要是过几年小誉下场,就是得了个秀才。咱们就算彻底翻身了。
虽都说穷酸秀才,但秀才毕竟有功名在身,见官不拜。因读过书懂得律法,是以非常愿意越级告状。因为有功名又不能随意敷衍,或者遣送,所以当地的县官还是尽可能不和秀才们发生纠纷,总会给三分薄面。
这话,不要当着孩子的面说,以免给孩子造成太大的压力。
我明白了。不过我说,咱儿子下场怎么也要拿个案首回来,毕竟那么聪明,还有我悉心教导。
悉心教导?沈墨嗤之以鼻,没在你的‘悉心教导下’长歪,真是感谢神明。
县太爷府上,茶香四溢,宾客满座。县太爷坐在上首,虽是一身便装,难掩官气。
今日再度召各位来,一是为了表彰周景,周景为王家村修路得到了钦差大人肯定,大人我甚是欣慰。这说明咱们柳镇在本官带领下,都是肯积极为柳镇做好事的。
钦差的表彰之所以来得这样晚,是因为路上需要时间,再者不是什么大事,也就要等皇帝空闲时才会批阅,所以此刻才传到县令案头。
是大人教导有方,小人等虽为商贾亦愿意为民做事。
几乎立刻厅堂中就响起一片谄媚之音,其中尤以县太爷那个妾室算不得小舅子的小舅子朱建业阿谀奉承之声最响,县太爷听着最为舒爽。
听得差不多了,县太爷才示意堂下众人住嘴,捋着胡须道:既然各位都很是愿意,那其他的话我也就不用说了,各位研究研究,依次修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