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种种迹象表明,路夫人早在五六年前已和海外杀手合作,偷偷铲除阻碍生意发展的官员和商家。
海外杀手组织办事只认钱,不问是非轻重,下手隐秘,踪迹难寻,无懈可击。
路夫人究竟疯魔到何种程度,才会动用清姬,劳师动众去找亡夫所雕刻的一枚小小的田黄石章?
为此导致大批人员伤亡,暴露他们和杀手合作的一桩又一桩谋杀,揪出太后得怪病的真相,更害得康平侯府家破人亡、流亡在外……
“值得吗?”
宋显维真没想过,这就是柳雪霏给出的答案。
柳雪霏摇头:“从第一次杀掉我爹那名旧属后,一切已无法回头。由此而得到的利益和快感,驱使我娘一步步越陷越深……
“她老人家有的是钱,用之不尽的金钱,能使鬼推磨,任何有不合意之处,都能变成她所想的。大哥、二哥、三哥自幼被她管束得很严,大事上做不了主,只能寄望于,她终有一日能醒过来,但阿岷走得突然……
“您常来我们府上,自是比旁人更清楚,阿岷是我娘心尖上的宝,是路氏家族最后的血脉和希望,我娘对他的关爱,甚至超越了我们几个亲生的儿女,试问一位寡居多年的妇人,如何能承受得住这份沉重打击?”
“照这么说,柳家并无通敌叛心?那你们举家南迁至海外,只为逃避追捕?”
宋显维怀疑,不仅是路夫人疯了,他们全家也跟着疯了。
“事实上,咱们家族的生意,将近一半在南洋诸岛,留在中原或南行,别无二致。因为阿泓他……不想伤害您,我娘也狠不下心;后来,你不光抢了印章,还查出更多隐情,兼之,有传言阿泓死在宁手上,我娘铤而走险,一边让新任清姬截杀您,一边赶赴海外,投奔当年的定亲王。
“我们满心以为,受皇族排挤的他会庇护柳家人,何曾想过,那人一听朝廷在缉拿我们,竟二话不说将我全家老小绑了丢船上押送回来?”
宋显维啼笑皆非:“我也没想到。”
“我早知柳家会陷落,不能怪旁人,”柳雪霏表现沉静,纤瘦的手抚摸圆鼓鼓的腹部,眼底温柔渐盛,“我只遗憾……这孩子福薄,无缘见他爹一面。”
宋显维沉声道:“你夫家在宿州?你们若配合调查,老实伏法,我大可请求圣上,将孩子送还给你的夫婿……”
“不,不必,”柳雪霏语气坚定,“您若无别的事,可否允准我告退?”
宋显维见她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也觉问到的细节比想象要多,摆了摆手,命人送她回房歇息。
*****
当夜,宋显维辗转难眠。
手上的药力减退后,伤口的灼烧感去而复返。
他料想此非一般的烧伤,未敢轻视,重新上药,又命人多加照顾伤势更重的江皓延。
如无江皓延替他踹出那一脚,只怕他的伤情会比此刻严重得多。
身处南国暖秋,宋显维仔细回想他刻苦勤练时忽略掉的细枝末节。
未开府那几年,他常与江泓到柳家寻路岷,可表姐又是何时相中了江泓?
蓦然回顾,他只记得有一回,他自诩已得霍家兄弟真传,非要江泓与路岷联手与他比剑,结果闪避不及,被路岷的长剑戳中了左大腿外侧,入肉寸许。
那时,江泓和路岷皆吓个半死。
——切磋用真剑,还伤及亲王,此罪可大可小。
但宋显维把事情瞒得严严实实,亦未责怪过他们。
因他没让太医处理伤口,自己胡乱折腾了一番,至今还留有一道微微凸起的疤痕。
伤疤犹在,人事已非。
忆及往事,宋显维感伤之余,又觉委屈。
他私下待人无半分架子,一再退让,却屡遭误解和背叛。
这次,他不能徇私,也不能手软。
犯下的过错,他必定会承担。
入京后,找个恰当的时机,向姐姐坦诚请罪,方为正道。
宋显维原本担心柳家会请高手来劫囚夺人,但他们没有。
从漳州出发回京,因队伍中有一名孕妇,且部分人吸入毒气后虽无性命之忧,但手脚偶有麻痹现象,导致北归脚程慢了不少。
九月,一众人踏入淮南西路时,柳雪霏阵痛频发。
宋显维担忧她抵受不住路途艰辛,寻了稳婆候着,果真迎来了提前作动。
那一日,柳雪霏痛晕过去几次。
宋显维被迫停下,迅速寻地方安置,又依照稳婆的提示,备上桶盆等器具,还有参药、红糖、生姜、草纸等物。
又为防孕妇产后体弱身虚,早早寻了厚葛布围额、老酒、当归、活鸡等,连为婴儿洗浴的黄花蒿、清风藤、柚皮、艾草、枇杷叶等草药也一应俱全,可谓准备充分,全然没当她是罪人。
然则,柳雪霏终究气弱,胎儿体位不正,生了整整九个时辰。
期间形势十分凶险,稳婆临危不乱、处变不惊,先推胎儿身顺直,再使胎儿头对产门,以汤药催之,才诞下一名瘦弱的男婴。
啼哭声令长夜未合眼的大伙儿松气抹汗。
可惜,女仆们奔进奔出,端出一盆又一盆血水,触目惊心。
柳雪霏胞衣不下、血崩不止。
稳婆艰难表示,纵使华佗再世、神仙下凡也回天乏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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