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1 / 2)

小不忍则乱大谋,她才不跟小婢女一般见识。

婢女边走边抱怨,忽地在拐角处瞧见一高大人影,意识到自己口无遮拦,忙噤声垂头,瑟瑟道了声“三爷”。

路景延听她抱怨得起劲,也知道她是在说谁,心下好笑,问:“柳砚莺呢?”

“回三爷,砚莺姐姐在小花圃。”

“她手怎么样了?”

“我已替砚莺姐姐将血止住了。”她到底年纪小,又在气头上,忍不住对主子说两句坏话,“但是砚莺姐姐嫌我手脚粗笨,就把我赶走了。”

“知道了,下去吧。”

那厢柳砚莺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只当是那小婢女又回来了,没有搭理,她背对石桌坐着捣鼓膝头药箱,琵琶就被她放在桌上。

耳听身后那人拿起了她的琵琶,柳砚莺倏地转了过去,却见那哪是什么小婢女,而是找了不知什么借口出来寻她的路景延。

“三爷。”

柳砚莺面上带笑惊喜地唤了声,桌子下的手对着指尖伤口发狠一挤,原先都止住血的小口子又变得血流如注。

她疼得眼睑一抽,嘴上甜甜发问:“三爷怎么会来?”

作者有话说:

(注1)《玉楼春》晏殊

第16章

琵琶琴颈细长弧线优美,似美人弱腰盈盈一握。

小崇山上她狼狈逃至后山禅房,织锦侧缝下的腰肢线条便是这般流畅。

路景延手持琵琶细打量,后又将它搁下,“那你是想我来还是不想我来?”

柳砚莺眨眨眼道:“我哪敢揣度三爷的心思。”

路景延放下琵琶看向她藏在桌下的手:“给我看看你的手。”

柳砚莺站起身,将冒着血的右手递了出去,指头上一小道伤口崭新,丝毫不像是止过血的样子。

路景延微一蹙眉,心中便有计较。

他前世什么样的伤没受过,又什么样的伤没见过,战场上缺胳膊少腿的将士抬来抬去,滚在地上的脑袋也只当个模糊的肉球。就这么个细小的破口,按说早该止血,怎会还有血丝汩汩潺潺地往外渗。

更何况,那小婢女亲口说她替柳砚莺止住了血,没有必要撒这种谎。

那眼前这鲜血直流的情况,就只会是因为一种可能,柳砚莺为博同情又将伤口给挤开了。

是她会做的事。看着娇气,倒不怕疼。

柳砚莺只觉自己指端要让路景延轻淡的眼光灼出个洞,无故心虚起来,眼见他既不心疼也不怜爱,撇撇嘴将手抽回,拿棉纱布胡乱擦了擦。

“三爷您找我有事?”

路景延当然是为了那首曲子而来,柳砚莺当着大庭广众唱《玉楼春》给他,若非茶杯是刘妙儿打碎的,他都要怀疑是她故意与人串通,找机会溜出来等他。

路景延中肯道:“你的歌唱得很好听。”

“多谢三爷。”

“字写得却属实不怎么样。”

柳砚莺轻哼了声,旋身坐下,裙裾轻飘飘扫过路景延脚面,他垂眼看着那片衣角溜走,听她道:“三爷见怪,我不过一介小小女使,读书识字我没学过,也不是我的强项。”

主子还站着,她就一屁股坐下了,还哼哼唧唧很气愤的样子,若换个人断然没有这份胆子。

路景延凝视落在她发顶的一小朵迎春,问:“你的强项是什么?是以下犯上,还是狐媚惑主?”

“当然两样都不是了。”

“那你说,是什么?”

他二人站得极近,近得柳砚莺可以用手指顺着他衣袍上的暗纹慢慢描摹,她手指勾上路景延衣带。

“是——,你回营前和老夫人提了,我就告诉你。”

女人的手像一条伺机而动的赤练毒蛇,通身流动瑰丽光泽,越美丽,越危险,路景延垂眸看向她染过蔻丹的五指,面上没什么反应,只问:“提什么?”

当然是跟老夫人要了她进木香居咯,纳她做个媵妾,将来等他征战四方平定天下,他有肉吃,她也好有一口汤喝。

“三爷明知故问。”柳砚莺眨眨眼皮瞧着他,“还是说三爷更喜欢表小姐?想与表小姐定亲?”

定就定呗,刘妙儿做大,她做小,柳砚莺没有意见,反正“宠妾灭妻”这词就是为她而造。

路景延并不对她隐瞒:“我不喜欢妙儿,也不会与她定亲。”

柳砚莺满怀期待追问:“那三爷觉得是表小姐更好看,还是我更好看?”

路景延仍真实作答:“你。”

柳砚莺一喜,刚要站起身来就被路景延骨节分明的大手按住了肩膀。他缓缓俯下身,柳砚莺见状心头打鼓,不知道该不该顺从,只能见机行事地先依着他,腰肢柔软往石桌倒去。

面对她的顺从,路景延眉心轻结,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分明对她每个抬眼,每次柔声细语的意图都一目了然,却沉溺在她的虚情假意之中,迟迟没有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