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1 / 2)

青年上前一步,替男人问话,他不急着问罪柳砚莺的唐突,只问:“你是哪家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柳砚莺撇了下嘴,她就知道人家不一定领情。

既然对方多半是个武官,那这个跟在他身边的青年,要么是个小副手,要么就和她一样,是个等级不低的家奴。

见对方不相信她的话,柳砚莺咂舌坚定道:“这马定然被人下过药,我亲眼所见,你觉得我是乱说不要紧,等这马真的惊了你家大人你就知道迟了。”她小声起来,“横竖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由你。”

还挺泼辣。

马上的男人笑了两声,嗓音沉稳浑洪,“你叫什么,是哪个府上的?”

柳砚莺动了动嘴皮没敢说,男人笑道:“你放心,我不是为了找你秋后算账。”

“那大人可要一言九鼎。”

男人大笑:“好,一言九鼎。”

柳砚莺稍微掀起点眼皮看他,“我叫柳砚莺,是平旸王府的女使。”

男人粗浓的眉头一碰,笑问:“平旸王府的女使为何会在这儿当弼马温?”

柳砚莺见他挺好说话,就也大胆了些,“回大人的话,我不是看马的,我是在这儿看马具的。”

男人胸口发出沉闷的笑,“好,两者之间大有不同,大不一样。”他往身后密林一指,“柳砚莺,我得去了,还有人在等我。这样吧,回头这马要是真的惊了,我就去平旸王府给你赏赐,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赏赐?

柳砚莺皱起眉毛眨巴眨巴,心说这男人还没摔下马便坏了脑子?

“说来说去,您还是不信。”

男人见她气馁,哈哈大笑:“我信,没说不信,既然我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大胆地说就是。”

她狐疑蹙起眉毛,被事情的走向迷惑得思绪迟钝,不过路景延的脸早在她脑海幻化作豺狼虎豹,时不时显一显形,叫她管不了那么些了。

“不瞒您说…我想要我的身契。”

男人果然始料未及,像捡了个烫手山芋,“你是要出府?这是为何?”

柳砚莺觉得这人不着调,不能多说,便只负罪又委屈地说道:“我得罪了主家,不然也不会无故在这儿看马。”

男人哼笑道了声“明白”,也不问她得罪了谁,只挥鞭打马扬长而去,青年也朝她微一颔首,微笑告辞。

马蹄踏起烟尘飒沓而去,柳砚莺呛了口沙赶忙甩手,待到人消失在树林深处,这才抬手摸摸脑袋上的小珠花。

她何时魅力这么大了?

柳砚莺撇撇嘴又摇摇头,不是她的问题,是这个男人实在太奇怪了。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当真的必要。

前方密林遮蔽,李璧策马跑向狩猎场深处。

他挥鞭划破长空发出撕破天际的响动,远处那帮臭小子见他姗姗来迟,七嘴八舌嘻嘻哈哈,“小皇叔终于来了。”“小皇叔又迟了。”“小皇叔!你快点跑!”

李璧夹紧马腹泥点子飞溅朝他们奔过去,“叔叔让你们半个时辰,这可是你们自己不领情!”

身下马匹状况不佳,已经传递了些焦躁易怒的情绪给他,李璧权当没有发现,径直自人群穿行而过,挽弓搭箭欲射日落。

他明知马匹被人下药,却还是一马当先跑得了无踪迹,半个时辰后,那马果真长嘶一声,作势要把李璧这个负累自背上甩落。

李璧两腿肌肉紧绷死死夹住马腹,两手拽紧缰绳意图驯服烈马。

“庆王殿下!”

身后传来被风撕扯的吼声,李璧全然没有料到身后会有人追赶而上,忙乱之际转头回看,两眼一眯险些摔落马下。

路景延领庞俊横穿林中灌木,抄近道追上了李璧踪迹。

他观察良久,此时解开提前准备好的套索,在马背微微侧过上身,攥紧了手中绳索,不疾不徐让它在空中划着圆弧静待时机,犹如一个耐心极佳的猎手。

二人逐渐并驾齐驱,路景延抓住疯马前蹄落地的短暂空隙,朝李璧大喊:“弯腰!”

绳套牢牢困住疯马脖颈,路景延猛拉缰绳急停身下马匹,他死死拖拽住那一往无前地疯马,两边力道都聚集手中,拉绳急速擦过路景延掌心,只消一瞬便皮开肉绽。

庞俊见状在旁大喊:“庆王殿下!快弃马!”

李璧纵身跃下马背,翻滚着卸下冲力,他在隆冬被雪水泡烂的枯叶里滚成个泥人,等到正脸朝上,这才隔着满脸碎草叶窥见天光。

路景延将被拽得口吐白沫的疯马交给庞俊,自己甩甩手腕顺坡一路找到浑身泥泞的李璧。

李璧摔懵了,他两眼发直只觉乌兔倒走天地暗淡,耳边金戈铁马厮杀混战,将士们纷纷倒在他的眼前。

路景延甲胄残缺手执铁剑将他从尸山血海中刨出来,朝他递出手去。

“中军还剩弓箭手二十六人,弓.弩手三十一人,骑兵十人,刀盾手六人。殿下,带他们回家。”

李璧在恍惚间喃喃:“知珩…你还活着……”

路景延正想将泥地里的李璧拉起来,闻言如遭雷击,递出的手顿在半空。

“知珩”是他前世及冠后平旸王为他赐的字。

可今生他才满二十,未行冠礼。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