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1 / 2)

享受了几天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子一晃来到路景延及冠。

柳砚莺跟着荣春苑的马车去到路家宗庙,这日天上下着蒙蒙小雨,短短一个时辰温度骤降,到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打伞将老夫人搀到里间披衣服休息。

宗庙里寂静无声,路家人全都到齐,据说今日来为路景延加冠的是庆王。

庆王和平旸王此前关系并不密切,却在那日春狩的尾声相谈甚欢,庆王得知平旸王的庶子在自己所辖卫所任职,说什么都要见他一见,见完更是大赞特赞,说起月底的及冠之礼,平旸王顺水推舟请庆王为路景延加冠。

车架缓缓在宗祠外缓缓停靠,庆王李璧躬身走下轿厢。

今日他正装出席,玉冠束发气度雍容,连头发丝都料理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都透露着些武将独有的利落飒沓。

石玉秋噙着融融笑意站在李璧侧后位,他是新科二甲进士,原要回乡任个知县,一篇杂作被李璧相中留在亲王府任长史,官居四品,做庆王的入幕之宾。

平旸王携妻儿上前迎接。许是同为行军之人的原因,路景延站得和李璧近了,气质相融,竟看着比亲兄弟还像亲兄弟。

“庆王到了?”宗祠内老夫人站起身,柳砚莺赶忙搀扶着送她走过门槛。

柳砚莺没敢抬眼瞧,听李璧客气地吩咐道:“长风,去接一接路老夫人。”

长风是石玉秋的字。

脚步接近,一双白净的手落入柳砚莺眼底,她抬头便怔住,险些祸从口出。

是他?

那日春狩牵马的青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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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柳砚莺猝不及防撞进石玉秋眼底,眼神又很快从他脸上错过去,注意到了不远处众星捧月的庆王。

她一早知道今日来为路景延授冠的人是庆王,却没想到自己早见过他。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这样位高权重的一位亲王,围场上穿得“朴素”倒也罢了,她提醒他马匹中药,他也只当无事发生,还许诺要来平旸王府给她行赏。

柳砚莺心底反上一阵狐疑,只觉此人身上迷雾重重,像是掩藏了个天大的秘密。

石玉秋见了她也惊讶,见她搀着老夫人从门里走出来,姿容一如围场那日秾丽,若非早先见过她知道她是女使,这会儿没准就要将她错认成路家千金。

只是,看她穿着打扮应当在路老夫人身边十分受宠,为何还要想着拿回身契从王府离开?

那厢庆王见石玉秋迟迟没有动作,侧目见到了搀扶着老夫人的柳砚莺,稍稍讶异,并未流露什么情绪,只收回眼神继续与平旸王应酬寒暄。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并未察觉不妥,平旸王请李璧和石玉秋进入宗庙,预备为路景延行及冠之礼。

事事就位,路景延在祖宗牌位前站定。

今日的路景延说不出有什么变化,但柳砚莺就是觉得他看上去和先前不同,如果说他之前还会掩藏前世的锋芒,那么今天则是演都不演,俨然是个披着二十岁皮囊的成熟将领。

他从不会站得过分刻意,但整个人总是看上去那样笔挺,肩线平直,到了腰部收紧,两腿蹬着革靴,如雪峰巍峨屹立。

冠礼进行得有条不紊,李璧身为贵宾为路景延授冠,之后平旸王再为他赐字。

到这一环节柳砚莺脑袋空了片刻,想不起前世路景延的字是什么,只知道世子叫怀瑾,兄弟两个的字该是有些相似的。

刚想出点眉目,便听平旸王念出“知珩”二字。

她这才如梦初醒地暗自点点头,知珩,他叫知珩。

路景延就跟懂得读心似的看过来,眼神轻飘飘掠过她的脸孔,却叫柳砚莺感到犀利,生怕他看出自己记不住他名字。

这也没法,府里都是亲近的人,从来叫他三郎、景延,柳砚莺能记住他喜吃甜食已是难能可贵。横竖这辈子他够叫柳砚莺记忆犹新的了。

宗庙这边的仪式结束,府里还摆了生辰宴。

柳砚莺回府路上愁肠千结,因为她坐在马车里听老夫人说起才知道,李璧是平旸王请来的,路景延在城东卫所任职,恰好隶属李璧管辖,今日他会来完全是看在平旸王的面子。

跟她这个小女使没有半点关系。

庆王不是来践行承诺的。

说什么要来给她行赏,多半就是见她长得不错,言语上逗她几句。话又说回来,没准是那马根本没事,毕竟李璧看上去就不像摔过马的样子。

生辰宴摆了满院,柳砚莺跟在老夫人身边布菜,老夫人坐主桌,她也花蝴蝶似的绕着主桌忙活。

吃了没几口,老夫人因为适才淋雨咳嗽了两声,不得不提前告退,就近在前厅的暖阁休息。柳砚莺跟去烧炭盆,煮热茶,又吩咐丫头去弄碗姜汤来给老夫人去去寒气。

正要拿手炉给老夫人捂着,她低头不见手炉,想来是忘在了席上。

她一拍巴掌,“哎呀瞧我这记性,老夫人您等我。”

老夫人烘着炭盆早不觉着体寒,只叫她慢点走不必着急。

柳砚莺退出去取手炉,脚步匆匆经过庭院老松,余光瞥见松竹下站了一人,身着蟹壳青圆领袍,身形飘然笑容和煦。

是石玉秋。

柳砚莺见石玉秋离席专程来这儿候着她,适才那颗凉下来的心才又开始回温。

二人心照不宣互看了眼,柳砚莺先进暖阁将手炉给老夫人捂上,而后寻了个腹痛的理由退出去。石玉秋隔着三丈远的距离跟着她,去到了无人的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