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缨却撇了撇嘴:“听说这表姑娘的娘以前还在京里时,同咱们家大小姐是指腹为婚的。谁知道大小姐早早过了身,小世子也没了。她如今见天粘着大爷,不知心里打什么算盘。”
秋菊没有言语,若有所思。
若是秦春娇在这里,她必定能认出来,这女子便是之前在河间县强要她让出客房的孟家小姐,孟玉茹。
云雀回到寿延堂,在老夫人跟前服侍着,也没提茶油的事儿。
到了傍晚时候,堂中正要摆饭,忽然见大夫人领着一群管家婆娘气势汹汹的进来。
老夫人正在堂上坐着,一见此状,顿时眉毛倒竖,喝道:“老大媳妇,你这是做什么如今我这老婆子的屋子,已经成了菜市场,什么人都能大张旗鼓的进来”
大夫人不到四旬的年纪,一副水蛇腰身板,两条柳叶掉梢眉,上来向老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老太太,不是儿媳不敬。只是家中若出了家贼,那是不能姑息的。何况,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今儿能偷针摸线,明儿就能偷盗老太太的头面出去当了。”
老夫人浑身颤抖,气的发笑:“我这屋里又出贼了,之前你们硬说芸香勾搭梅词,把她作弄出去。如今,你们又是看谁不顺眼了”
大夫人笑道:“老夫人别生气,这事儿也是有凭有据的。若当真是捕风捉影,儿媳自当给老夫人赔罪。”说着,便使了个眼色。
她身边出来一个婆子,也是相府内宅的二等管家,便是那个和李氏不和的王松家的。
这婆子上前,抓着云雀的胳膊,将她揪到堂下,向上朗声说道:“老太太,这婢子今日下午四处招摇,说她得了什么新鲜头油。经人指正,那头油竟与几个姑娘主子擦抹的茶油一致。这事儿,让人不得不起疑。”
老夫人冷笑道:“就是在头上抹了一下,你们就看出来了一个个,都长了狗鼻子不成”
王松家的被训斥,瑟缩着不敢言语。
大夫人上前一步,说道:“老太太莫恼,这里面有个缘故。这茶油和寻常头油不同,没有那股子压不住的油腥味儿,且润发格外黑亮,故此大伙能认得出来。若是老太太赏赐了这丫头,那也罢了。偏偏她自己说了,老太太并没赏她。”
王松家的也连忙说道:“正是正是,也有人亲眼所见这丫头下午在自己个儿屋里,偷偷擦什么。”
这下老夫人倒说不出话来了,她有心庇护云雀,但偏偏云雀已先说了并没收到赏赐。
她看着云雀,沉声道:“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云雀倒是一脸常态,说道:“老太太,清者自清,我没有偷东西,任凭他们查。”
大夫人得了这一句,急不可待道:“云雀姑娘好志气”说着,便喝令跟手的人进去搜。
那伙人如狼似虎,进了丫头的房,便翻箱倒柜起来。
老夫人看在眼中,眼角微微抽着,将手中的玫瑰念珠死死的攥紧。
大夫人在底下站着,老夫人始终不让她坐,她也不放在心上,面上挂着一抹浅笑。
片刻功夫,王松家的大步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瓶子,嘴里说道:“老太太,大夫人,搜到了此物”
这瓶子,就是秦春娇给云雀的那瓶头油。
大夫人一脸得意,说道:“果然人赃俱获。”
这话音一落,就有人上来将云雀按住,迫使她跪在地下。
只听大夫人说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老太太,不是儿媳无礼,这样的内鬼不能留在身边。”
云雀却忽然挺直了腰板,大声说道:“大太太,那里面到底是什么,您不细瞧瞧”
大夫人笑了笑,当即拔了瓶塞,自里面倒了些油出来,说道:“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话未说完,她脸色一变,皱了眉头,狠厉的瞪了王松家的一眼。
王松家的脸上一白,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
老夫人看在眼里,沉声说道:“把东西拿来,我瞧瞧。”
大夫人迟疑着不动,老夫人又说道:“是与不是,难道你们还比我这个吃了半辈子的人清楚明白”
大夫人无法可施,只好双手送上前去。
老夫人接了过去,只在手心里抹了一下,闻了闻,便冷笑道:“这里面分明一股子茉莉花香味儿,怎么就和茶油一样了”
大夫人不甘心,兀自说道:“这丫头鬼鬼祟祟的躲着擦东西,人问也不说,一看便是有鬼。何况,这油上了头,果然和茶油一样,难怪大伙疑心。”
老夫人不去理她,又问云雀道:“丫头,这瓶子油你是打哪儿来的”她也看出来了,这是浸过茉莉花的茶油。府里的茶油都在她屋中,不会炮制。这炮制过的,当然就是外来的。
云雀说道:“这是芸香姐姐,托我嫂子送来的,说是送给我擦的。”
众人都是一怔,大夫人当即斥道:“胡说,那妖她一个乡下妇人,哪儿来这样好的油”
云雀便说道:“是真的,芸香姐姐的相公,在乡下开了间油坊,自己榨的油。芸香姐姐炮制的头油,特特送给我的。”
老夫人听在耳里,眼眸微眯,说道:“那丫头,竟然有这份出息了”
云雀含笑说道:“是,听说芸香姐姐的相公很是能干。”
老夫人唇角微弯,说道:“那孩子,也真是有福了。”说着,又看着手里的瓶子,喃喃道:“既然北地能产,又是想熟人做的,何必再劳师动众的往湖南运去。”
大夫人听出不好来,连忙说道:“老太太,这事儿还得谨慎为好。这来路不明的,只怕惹出祸来。”
老夫人眉头一拧,厉声呵斥道:“惹出祸来没你三天两头在府里折腾,也就没那么多祸了我晓得你,嫌我管着你,又看我老了,所以想法子来摆布我。当初看我待芸香好,她又机灵,什么事儿都能想到头里去,你们就生出那个法子来,硬把她弄出去。如今我身边就剩了云雀一个,又想摆布她等把我身边的人都弄的差不多了,就要来摆布我了我告诉你,我一天没死,这府里还轮不到你来当家”
大夫人连忙说道:“老太太说哪里话,儿媳也就是照章办事,听闻老太太房里有人偷盗,生恐出了家贼,这才慌忙来查。只是不曾想,原来是一场误会。”
老夫人冷笑着,忽然啐了她个满脸,指着她斥道:“你还嘴硬不是你倒着耳朵四处打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哪来的什么误会你一个正三品诰命夫人,一天到晚的打听什么丫鬟的肚兜子、头上擦的油,不嫌寒掺的慌还不下去”
大夫人被骂的脸红耳赤,又无话可说,只得告退,带着人手,铩羽而归。
她出门之际,被门槛拌了一下,险些连绣鞋都掉了。
王松家的慌忙去扶,却被她甩开。
出得门外,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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