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天痕越发不安,越发没底气一一所有他飴想到的办法,都已经试过了,可蘸玄之仍是紧闭双眸,与外界毫无交流,不管对他做什么,都没有丝毫反应晏天痕突然就害怕蔺玄之就这么醒不过来了。尹重月先是很淡定,但时间久了,他也有些慌了。尹重月道:就算是真气动荡,筋脉寸断,如今也都已经修复了,他不该继续沉睡。白雁秋也替蔺玄之看过,他眉头紧缩,道:脉象平稳,真气充沛,没有暗伤,怎会这样阴伞道:该不会是灵魂出窍吧?
晏天痕一听,便凶狠地瞪了阴伞一眼,道:闭上你的乌鸦嘴。阴伞被吓了一跳,说:你凶我做什么嘛,我只是在猜测他可能有的症状。你这讳疾忌医,永远都治不好他。
阳伞连忙拉着阴伞,道:你少说两句
晏天痕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快要哭出来似的。
若真是魂魄受损,蔺玄之不见得能醒过来,即便是醒过来,他也不见得是之前的那个蔺玄之了。
其实,这么多天中,晏天痕不是没想过这个原因,但是他一旦有这方面的想法,便会浑身瑟瑟发抖,怕的不能行,又浑身发愣感到恐惧无助。他想起凤惊羽在天上地下遍寻陵赤骨魂魄的画面,这些年过去了,凤惊羽也只不过寻到了几片残魂而已,陵赤骨连他是谁都记不得了。若是蔺玄之也变成这样呢?
他不可能让蔺玄之成为尸傀,也绝不可能让任何人来驱使他一一哪怕是自己。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尹念说:我们带着他先行离开,出去之后,再找人治疗既然来了,何必离开。一道带着几分沙哑、仿佛已经很多年不曾开口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
晏天痕听到这陌生的声音,当即便绷紧了神经,拿好武器站了起来,挡在蒲玄之身前原本与阿白琥珀已经玩成一团的鸟主人,怪叫一声便连滚带爬地跑到鸟巢最深处瑟瑟发判还把脑袋埋在翅膀下面。
阿白和琥珀也趴地身子,做出一个臣服的姿势。正在啃着桃子的桃花妖,默默地变成了一棵开花的小桃树,假装自己只是一棵树,仍是不能化成人形。
这个人很强大
他的腿被包裏在藤蔓树枝之中,整个人被托举到上百米的半空,与这鸟巢平齐他一双眼眸是墨绿色的,像是最旵透的琉瓌,饶是天色暗濙也能叫人看得淸楚,宛若一个精灵。
他淡金色的长发不知多长,就那么与树枝藤条交缠在一起,朝着地面延伸过去。整个人,都像是长在树上似的。
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也平平无奇,可就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模恨不能臣服。
晏天痕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便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这个不知名的东西,要比他之前遇到的所有怪物,都要厉害。
东西?"墨绿色的眼眸微微一抬,此人道:胆大包天,不想活了么?晏天痕愣住了,道:你知道我心中在想什么?这人没有回答,对于晏天痕心中对他大不敬,也满不在意。你们来这里做什么?他问
晏天痕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道:来寻血柏乳。原本还面色淡定的男子,眸子瞬间便具是凌厉之色,他一抬手,晏天痕便被一股风力给吸了过去,他像是个小鸡仔似的,被一只骨节分明冰凉无比的手给捏住了喉咙。
第626章天人五衰
血柏乳,也是你们能觊觎的?狗胆包天,胆大妄为!男子阴冷地说着,手中的力道加大几乎要将晏天痕的脖子给掐断。
晏天痕死死抓着男子的手,却亳无用处。
尹重月骂了一声,掌心中切出鬼气,当即便朝着那男人打了过去男子却冷冷看着他,先是纹丝不动,在尹重月快要打住他肩膀的时候,突然一条粗壮的藤条亳无前兆地从他身后甩了出来,与尹重月的手掌打了个正着。轰"地一声巨响,尹重月像条死狗似地被甩在巢穴之中,半天爬不起来。尹念浑身冰凉颤抖。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修为,已经到了何种境界?
男子淡淡地扫了这些渺小的家伙一眼,道:本尊今日心情不错,饶你们一命,滚吧。说着,他便将开始翻白眼的晏天痕给扔了出去。晏天痕趴在地上,拼命咳嗽,他尚未回过神来,便平白生出了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晏天痕哑着嗓子尖锐地叫着,下意识地便要扑过去,却被白雁秋给眼疾手快地按住了身体。
白雁秋道:不要和他硬碰硬!
我要他。"男子动了动手指,蔺玄之便被他牵引到了怀中。他看着蔺玄之那张饶是闭着眼眸也尽显绝代风华的容颜,心情愉悦地抬起了唇角,道:算你们走运。
晏天痕吼道:"你他妈放开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你放开他!你以为你那些不入流的丹药,能救得了他?男子抬手在蔺玄之的额头一拍,道:魂魄不全,五内俱焚,五行相撞,你一
男子的手按着蔺玄之的额心,愣了一愣,抬头又盯着晏天痕红得宛若滴血的眼眸,神色有几分微妙之意,道:你是他什么人?
晏天痕死死抓住身下搭建簞穴的树枝,道:我是他道侣,你方才说,他、他魂魄不全,五内俱焚,是什么意思?
男子终于露出了一个饶有兴味的表情
他打量着晏天痕,道:道侣?这倒是个稀罕的关系,不过,本尊又为何要信你?我与他双修那么多次。"晏天痕站了起来,发丝凌乱,面若厉鬼,道:难道你看不出来,我体内有他的阳气么?
说的也是。"男子微微抬高了下巴,用命令地口吻道:不过,这又如何?这都是过去的事情罢了,日后,你与他再无半点关系。
本尊只是告知,并非商量。"男子说完,一抬手便将一只血色的瓶子扔到了巢穴之中,道:世人贪念血柏乳,你想要,拿去便是,幽山之塚,不到宗师境莫要再踏足,男子说完,妟天痕刚想开口,便被那人一指朝眉心打入了一道真气,他只觉得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了,痛苦地尖叫哀嚎起来,在巢穴之中缩成了一团。紧接着,晏天痕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意识开始如同浮沉一般涣散开来,让他仿佛什么都再也记不住
但他仍是拼了命地睁开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不知名的男子,将蔺玄之从他身边轻而易举地带走。
就这么带走了。
而他,亳无还手之力。
啊一-!"晏天痕凘声裂肺地叫了一声,心神俱伤,猛然用力站了起来,随后便一头栽倒在巢穴之中。
阿痕!
汹涌的灵气在体內横冲直撞,筋脉寸寸断裂、破碎,就连丹田也因承受不住这股庞大的灵气,而裂成了不知几块。
晏天痕浑身是汗地皱着一张小脸,痛苦地扭动着身子,脸色苍白如雪,嘴角和鼻孔之中不停地有鲜血溢出。
天人五衰之相!"白雁秋脸色铁青,他这段时间已经每日都给晏天痕喂那吊命之药了,然而却根本无法阻止他身体的衰败
尹重月沉默地坐在旁边,原本只带了三分森然鬼气的容颜,如今的鬼气已经到了十分。这几日,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寻找蔺玄之,然而周围的地形在不停地改变,若不是因为应铃能给他指明方向,他怕是无论如何都寻不到白雁秋等人了。尹念眼睛通红,这几天他极为煎熬,他不光是因为担心蔺玄之,更是被晏天痕如今的身体状况给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