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上阳峰主身为金丹后期的大能,自然也不会抽空见他们。

一切都是由一位师姐交代。

入了外峰,就少了很多琐碎的规矩,不用上课,不用足不出门。

闭关、游历,时间都由他们自己安排。峰内每月提供规定的灵石、草药,领事楼也会经常更换任务。

师姐道:“上阳峰的资源在云霄外峰都是数一数二的,不过你们进了这里,也不要得意忘形。外峰之上还有三十六座内峰,人外有人。且每十年一次外峰大选,会评比出有资格入内峰的一百名弟子,这是唯一入内峰的机会,你们切记潜心修行,不可荒废。”

裴景只觉得她这话似曾相识。好像迎晖峰上,他听过很多类似的。

云霄传承自律、慎独,新的弟子走的每一步都要被前人提醒。不得妄自菲薄,不能得意忘形。一次又一次念叨,一次又一次教诲,非要把这种性格深深写入骨子里。

在上阳峰的第一天。

裴景先去了这座山峰的领事楼。

在他看来,每一座山峰,最为重要的是藏书楼,其次是领事楼。

云霄最大的藏书楼和领事楼在内峰,慧源峰,也就是他经常去的地方,由楼长老镇守,天阁所在之地。但其余山峰也有藏书楼,领事楼,藏书、布事虽不多,但对炼气期的弟子绰绰有余。

上阳峰的领事楼颁布的任务比不得慧源峰。任务分五阶,四阶以上只有筑基修士可以接手,在这里的都是些一二阶任务。

裴景跟闹着着玩似的,接了个养灵鼠的任务。那灵鼠只有巴掌大,毛绒绒,闭着眼,懒洋洋晒太阳。他回去的路上,就有一戳没一戳的点着灵鼠的头,想把它叫醒。灵鼠一点一点缩,快要自闭了,最后干脆整只鼠把头栽进肚子里,不给他碰。

裴景笑出了声:“那么可爱的吗。”

他把玩着灵鼠,过上阳峰领事楼掩藏花草间的长廊,隐隐约约听到了人交谈的声音。

都很熟悉,大概是老朋友了。

日头西斜,在红木相接的回廊上勾勒出人的影子。

一人说:“居然又和张一鸣在一个峰,万幸不用天天见到,我真是看了他就来气。”

“啥?你也和他有仇?”

这个也字就用的特别奇妙了。

裴景驻足,露出几分古怪的表情。

前人说:“可不是吗,这梁子我一进迎晖峰就跟他结下了,本来就不关他的事,是他非多管闲事!我兄弟因为楚君誉见死不救,白白葬送了入云霄的机会,我气不过,想教训一下楚君誉来的。半路被人装神弄鬼吓走的,一年了,怎么也该反应过来,不用说,就是张一鸣搞的鬼,那个时候他和楚君誉一起从井里出来我就该猜到的,呵!”

“你别说了,我是和肖晨一起被这小子坑的,在田圃里挑水挑粪了一年,挑的我手上都生了茧子。这事,一辈子忘不掉的。”

前人惊疑:“那你被发送管理田圃还能入上阳峰,真的天赋不错了。”

“嘿,天赋不错个什么啊,挑水挑粪久了,累死累活,心反而容易静下来。我就是常常在累完后修行,事半功倍。”

“要我说,张一鸣就是个坑人于无形的混蛋。以后能离他远点还是远点吧”

一群修士里也还有没和裴景结仇的。

唏嘘:“最开始就是觉得他靠后台进来,来路不正、又整天巴在楚君誉身边,是个小人,没想到迎晖大比上倒是叫我们大开眼界了。”

“但求一败四个字,虽然狂的很,但他那个时候能站出去,勇气也是值得钦佩的。”

最先发话的人呸一声:“你们可别夸他,那哪是什么勇气,就是他不要脸到了一点程度。‘但求一败’说不定是他心里话呢,不是虚张声势,他可能真的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有人哈哈哈笑出声来。

季无忧一直插不上话,眼巴巴地四望,他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小村子里,面对一群小孩,想要融入进去,却又找不到方向。众人谈笑风生,走过回廊。他一个人灰扑扑跟在后面,抓耳挠腮,却也想不出该说什么。

有人却留意到了他,眼里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嫌弃和疏远,面上笑问:“季无忧,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季无忧乍被提名,心脏都要跳到嗓子口,受宠若惊,“我,我说什么。”

湛蓝衣服、面容白皙的修士慢慢道:“我还挺好奇,你那天是怎么进来的,莫名其妙就上了擂台。又是怎么留下来,还是在上阳峰。”

其余人也纷纷转过头来。他们未踏入修真界前,也都是出生尊贵的人,养尊处优,金枝玉叶,对季无忧的第一印象就是脏兮兮的,像个乞丐,与他们不在一个世界。这种印象定格后,很难再改,修养摆在那里,表面上不流露厌恶,心里却也是有隔阂,那种高人一等的疏离。

现在突然问他,也是出于好奇。

大家纷纷接话。

“对,我也想问这来着。”

“你从什么地方来的。”

季无忧突然被那么多人盯着看,有一种很不好意思的感觉,挠挠头,说话都小心翼翼起来:“我,我是被一个人骗过来的。在山门口,运气好,见到了一只大鸟,跟着它就莫名其妙进来了。上台也是意外,有人跟我说打败台上那个人就能以后吃饱喝足……我就上去了。然后为什么会留下来,我也不知道。”

众人:“……就这样?”

真是一问三不知,说了跟没说一样。

有人皱眉,问道:“那你进山门时,怎么穿成那样,你以前是个乞丐吗?”

他话问的刻薄又刁钻,藏着浓浓的怒气,毕竟那一日他也是败在季无忧手下的修饰人之一。

其余人看戏模样,却只觉得好笑。

季无忧呆愣愣地说:“没有,我不是乞丐。我把师傅跟丢了,找不到回去的路。”

“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浑身上下都是泥巴,几天都没洗澡。”

季无忧苦恼地皱眉,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人笑道:“那怪不得,你身上总有股味道,怪难闻的。”

大概在他们看来,弱者的自尊都是可以随意践踏的。

“当时他从人群里钻过去,我是自己绕开,就是被臭到的哈哈。”

季无忧傻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跟着他们一起笑。就像在村子里,那些小孩扔他石头,骂他傻子,他要是笑了,那些小孩也会笑,这样在别人看起来,就像他们在做游戏。

只是这一回,效果不一样。

他笑起来。

另几人却没再笑了。

有人嗤笑一声,道:“真是个傻子,骂他还能笑出声。”

“跟傻子呆久了会不会也变傻?”

“哈哈哈,你这问题问的好。”

几人加大步伐,刻意甩开他。

留下季无忧在原地,更无助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在所有人看他的时候,他紧张到说话都小心翼翼,就怕惹他们不开心。但是好像,他还是搞砸了。

“没意思,还不如一起骂骂张一鸣。”

“毕竟张一鸣能骂的东西太多了。”

“又狡诈又阴险,人嫌狗憎,什么时候天降正义,把他收拾一番吧。”

“我是不想收拾他了,巴不得别再见到这瘟神。遇到就没好事。”

“哈哈哈哈,人见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