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陈潇潇的贴身宫女合上小厨房的门,白着一张脸,同手同脚地走回她身后。
屋外艳阳高照,日光被紧闭的门窗关在外头,陈潇潇松开周书禾,回头看了一眼夏时。
“你别紧张呀,这有什么大不了,你看书禾都没有害怕呢。”
“即使我知道了那些秘密,准备把这个费尽心机保全自己的人拉下泥潭,她也都没有在害怕啊。”
作者有话说:
*参考网络文章《古人撸猫的仪式,比纳妾还复杂!》
第30章冤孽
那尊“天意狰狞”的石像静静注视着祂的儿女,丽娜哈尔行了午间的最后一拜,起身离开。
三月初三,帝后携三品以上妃嫔去行宫祭拜黄帝,然而柔嫔是外族人,不信炎黄二帝,皇帝又向来敬重她的天父,每次她假借身子不爽不去行祭,皇帝也都同意了。
侍女阿依木跟在她身后,沉默得像是她投在地上的影子。
柔嫔有心缓和一下气氛,笑道:“本宫还记得你当初说,无论如何都想要活下去,如今怎么就乐意冒险了呢?”
阿依木兀自沉默,好半天才轻声开口:“奴婢也多活了这十几年,虽然还不想死,但也足够了。”
柔嫔非常喜欢这句话。
人间满目污浊,人心欲壑难填,却还是令人贪恋惹人爱怜,然而此刻她心中虽尤有贪欲,却也没什么能去阻止她今日要做的事了。
她——或者说她们,她们要趁着皇帝和刘婕妤不在的时候,一把火烧了那个培养三尸艳虫的暗室。
云归处是柔嫔编造的香方,方子和用量皇帝自己都有,事到如今即使把真相告诉他也不会被相信了,她们想让这宫中不要再添冤魂,唯一的办法就是毁掉三尸艳虫,只有这样才会让皇帝暂时停下脚步。
即使只是缓解一时也好,风已经带来了种子,她需要时间来护佑种子慢慢长成。
“其实我还是挺想活下来的。”
宜和宫暗室外,柔嫔掰开花坛边上的机关,突然说了这么句话。
在机关门打开时发出的低沉翁鸣声中,阿依木接上她心中所想的后半句:“但死了也没什么。”
****
宜和宫小厨房,陈潇潇提前准备好的迷香正静静燃烧着。
周书禾甩了甩脑袋,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的状态,用以听清陈潇潇的长篇大论。
她还记得在储秀院那会儿,旁的秀女不耻陈潇潇出身勾栏,又忌惮她乃国公府嫡女,不愿相近也不敢相轻,只有她一个人愿意和陈潇潇玩。
许多次,她们躲开严厉的教习嬷嬷,偷偷拿着时下流行的话本子翻看,摇头叹息着话本里的坏人们,不明白他们怎么都爱在得逞前突然话痨起来。
“大概是因为谋划了那么久,心中既得意又寂寞,很想找一个人倾诉吧。”
那时的陈潇潇是这样说的,周书禾亦深以为然,而如今她狼狈地撑着桌子,抬头看陈潇潇喋喋不休的样子,又有了别样的想法。
她确实是觉得寂寞,也的确想与人分享,可她掏心掏肺说着自己所有的感受,她说我不可以再让清茗受到伤害了,随便你周书禾怎么看我,我就是背叛你了。
于是周书禾明白,她说这些话,是在乞求她的原谅啊。
“书禾,”陈潇潇拿出一枚三尸艳虫丹,缓缓走近她,“你想自保当然没什么不对,但我觉得,我想保护清茗的心也一样无罪。”
周书禾微不可察地点点头,迷蒙间终于支撑不住药性一头栽了下去,在晕倒在地的最后一瞬间,她看到被陈潇潇藏在木柜后面、倚靠在墙边的,同样被迷晕的陈清茗。
在周书禾看来,陈家姐妹的故事像极了她当初和陈潇潇看过的江湖话本,里面有一句她俩都很喜欢的判词。
“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承平七年元宵夜,四岁的陈清竹怂恿六岁的陈清茗和她一起,甩开父母和家丁,偷偷前往父母不允许去的河边看灯。
华灯映水,天上的星星落入凡间江上。陈清竹是个玩心很大的孩子,顺着江岸往远方跑去,直到月上中天人群散去,陈家的人没有找到她。
国公夫人失去了唯一的女儿,执拗地认为这是年仅六岁的陈清茗故意陷害,因而在内苛待她,在外污蔑她的名声。
陈国公怜惜妻子癔症,对此视若无睹,甚至连陈清茗的姨娘林氏被活活饿死,也未曾有过丝毫愧疚动摇。
至于陈清茗本人,或许是因为事发之时还太过年幼,再加上通房丫鬟出身的姨娘那深入骨髓的奴性,在嫡母的怨恨苛责与父亲的冷眼漠视之下,渐渐的,就连她自己也开始怀疑,或许这一切正如他们所说,是她被嫉恨冲昏了头脑,故意让陈清竹消失在了灯火尽头。
所以妹妹走丢了是她的错,被人鄙夷斥责是她的错,姨娘惨死亦也是她的错。
她生来就是有罪的。
只有陈潇潇,带着关于那个元宵夜的隐隐约约的记忆归来,还记得她没有罪。
所以她想对陈清茗好一点,让她能活出个人样来,以此稍稍弥补父母以及她自己,对陈清茗造成的伤害。
为此,就算伤害其他人她也无所谓。
陈潇潇手里拿着三尸艳虫丹,蹲下身子,注视着失去意识倒在地上的周书禾,喃喃自语:“虽然即使把你推出去,也只能给清茗争取一点时间而已,但我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把毒丸送入她口中。
周书禾在昏迷中恍惚做了一个梦。
准确来说也算不得梦,不过是前几日在迎春园的秋千那儿,和祁遇商讨着如何救下陈清茗时的回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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