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婶抱着装有王清儿庚帖的海棠木盒出了严家的角门,回过头呸了一声,吐了口唾沫。
“还说是书香人家呢,做出那起子丑事,呸”
这严家的角门外是条对外的胡同巷子,也有两个铺子,如今有两三人聚在铺子门口那里说着闲话。才婶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声音就是大得让人足以听见。
“这位婶子,看你是从严家出来的,干啥来的呀”那聚着的人走了过来,好奇地看着她抱着的盒子,道:“严家可是下个月就办喜事了,你这话,可莫让人家听见了”
“呸,还办喜事呢,我这是奉了我家主子的命来退亲的。”才婶扬了扬手中的木盒子,道:“严家这样的人家,我们王家可不敢嫁,没得嫌脏了。”
那人一听,八卦之心立即升腾起来:“这话是咋说的咋就要退亲了呢”
才婶却是一脸高深莫测,道:“严家不义,我们王家却不能无情,这种是非,我们不好说。总之,严家和我们王家的亲事,就此作罢。这位大娘,你要是想知道,还不如问严家的下人婆子呢”
丢下这么一句,才婶便跳上马车走了
那大娘眼睁睁的看着才婶走了,心里的八卦之心被吊得高高的,愈发的好奇这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竟闹到了退亲的地步。
三姑六婆的好奇心是会战胜一切的,既然瘾子被勾上来了,自然会卯足了劲头去挖掘那真相。
不出个两天,严家就因为那严家少爷和表妹有了首尾,而被未来亲家退了亲,传了个沸沸扬扬。
等严家反应过来,谣言已经满天飞了,严太太再次昏死过去,醒来后,亲自拿着一碗落子药去灌丁玉馨,最后还是严老太太以死护着,才作罢。
但严太太也坚决不准丁玉馨成为严宽的正室,严老太太于这事上力挽狂澜也是于是无补,因为除了严太太,严老爷和严宽也不同意。
最终,丁玉馨被抬了妾,住在严家的一个偏远的小院子里待产,连个洞房花烛夜都没有。
而严家给严宽令择了一门亲事,不过三月就成了亲,对方门户低,姑娘性子绵软,对严太太言听计从,严宽郁郁寡欢,于隔年的秋闱考取了举人,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事的原因,春闱院试不过,最后补了个云台县令的缺,此乃后话。
却说王家这边。
王清儿订了亲,六月成亲的事也是传得人尽皆知的,人人都想着那未来夫家是个怎样的人家,会送什么样的聘礼,可一直等到五月底,也不见严家人来过大礼,不免觉得奇怪。
这有心之人一探之下,才知人家早就和严家退了亲,而且是王家主动退的亲,听说是严家因为那少爷和个表妹有了首尾啥的。
退亲,可是大事,这在长乐镇又成为一道茶余饭后的话题,不出几天,就已经家喻户晓,王家三姑娘和未来夫家退了亲。
这虽然是严家的错,但总有一些人会说些风凉话。
什么不容人,性子霸道,见惯不惯,辣性子,只是一个妾都容不了,眼里容不下沙子,这是犯了女戒中的妒,诸如此类的话纷纷指向王清儿。
王元儿气得脸色铁青。
站着说话不腰疼,换了是他们,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的说闲话么
同样气极的还有其他王家人,反倒是王清儿,一派的悠然自在,对外头的传言听而不闻,视若无睹。天天在家里不是抄经练字,就是做女红,就这么段日子,反使得她的字越发的圆润丰厚,隐隐也带了些风骨。
便是连陆娘子看了也夸她进步好快,这字比之前更见风骨,果然人经了事,才会成长,才会学会隐忍。
王元儿听了也不知是该宽慰还是心痛,再看清儿,还真的较之前沉静了好些,至少没那么跳脱了。
“清儿这个样,我看了就觉得难过,我好多时都在想,她还不如大哭大闹一场呢,那也才是她该有的性子啊。如今这般,我瞧着就觉得堵心和后怕,这心就跟被什么给掐住了似的,连呼吸都疼。”王元儿悄悄的对王春儿说道。
“大姐说的何尝不是在理清儿实在安静得吓人,我瞧着就觉得心里发秫。”王春儿也是满面忧心。
姐妹俩在这边暗地里忧心郁郁,王清儿这正主儿反倒跟无事人一般,倒让人不知说什么好,王元儿只得吩咐素娟贴身服侍着。
六月初的时候,张氏出了月子,特意给幺女喜儿办了个满月宴,请来了好些人来赴宴,又好歹好说的,终于把离家四月的王二给叫了回来。
王元儿差点没认出这个二叔来。
gu903();不过去了蓟县四个月,便长得白白胖胖的,身材圆润一圈不已,脸色红润,精神矍铄,穿着暗红色长袍,戴着方帽,身边跟了一个叫流云的小厮,一副大老爷的派头,好不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