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1 / 2)

——“长信宫。”

——“皇后娘娘?”

“但是这说不通,”钟情下意识地反驳道,“......皇后娘娘品性几何,大家心里都清楚......她膝下有二皇子,没必要来害我,怕也不屑于来害我,孝端皇太后打算如何说服陛下,暗中动手的是长信宫的人?!”

成帝紧了紧握住钟情的手,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事儿说不通,除非......

“二皇子!”钟情陡然一惊,突然想起了那件因为突然有孕而差点被自己抛到脑后的事情,“甲子桃木是剧毒......陛下,甲子桃木可是剧毒!”

如果二皇子允晟出了事......如果二皇子允晟被人暗中下了甲子桃木之毒,再被慈宁宫故弄玄虚之下,误导傅皇后以为是永寿宫所为,那么......就算傅皇后不屑于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可成帝会信么?!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如果慈宁宫一心咬死了要往长信宫泼脏水,以此来攫取钟情死后四皇子允僖的抚养之权,那么这件事的关键,就从来不是在“傅皇后究竟会不会那么做”而是“成帝他到底会不会相信傅皇后不会这么做了”!

钟情想到了上辈子,自己去后一年的时间,二皇子允晟就过世了......究竟是在那时候突然遭了人毒手、莫名其妙地便暴毙了?还是苟延残喘,病体沉疴地拖了一年,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了,这才撒手人寰?

钟情不寒而栗。

倘慈宁宫真心用此来离间两边,就算成帝笃信傅皇后之品性,那允僖和皇后之间呢?......这对名义上的母子,对于自己痛失的那个真正血脉相连的亲人的死,究竟有没有可能,是彼此在互相厌憎着对方的呢?

孝端她这是倘若得不到,就一定要废了允僖的做法!

更何况这里面,本就被钟情自己排除掉了,最坏最坏,最坏最坏的那一种可能。

——我是不会去动二皇子的,钟情想,将心比心,上辈子的难产,在没有确凿无疑的证据之前,我也是不会去主动怀疑长信宫的立场的。

“宝儿,”成帝按住了钟情,神色严肃地解释道,“甲子桃木是剧毒不错,可甲子桃木之毒,中了之后会有明显的中毒征兆,朕并不觉得,她拿了这东西,当真是为了毒死谁......那无异于大肆咧咧地摆出来一副“这人就是被毒死”的模样......”

“那倘若份量极小,极微呢?”钟情不客气地打断了成帝的解释,寒声道,“......长年累月,日积月累,但分量极小的做法呢?......二皇子的身体本就不好,他纵然体质更弱、病情更重,谁人会想到,这是中毒,而不是‘自幼如此虚弱’的呢?”

毕竟上辈子难产而故的钟情自己,也没有多么明显的显示出“中毒”的征兆来啊!

既然柳桂末伴微量甲子桃木之毒,可致胎儿畸形,而不是说可致孕妇中毒而死,可见那甲子桃木用法极微时,未必会显出“中毒”的征兆来啊!

成帝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陛下该去和皇后娘娘好好地谈一谈了!”钟情握住成帝的手,目光坚毅,作为两人中非常清楚上辈子的二皇子允晟没有活过十三岁的她,非常坚决地要求成帝道,“......好好地劝一劝皇后娘娘,该上下清查一遍长信宫,至少至少,得清查一遍临华殿了!”

沈婕妤送来的兰花都能在原主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动了手脚,这满后宫中,慈宁宫渗透的程度,恐怕远比他们所有人都想象的多!

第71章外人

毕竟谁都没有慈宁宫的那位在这深宫里呆过的时间长!

成帝面色沉沉,迎着钟情那双温柔中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坚持的双眸,正欲开口再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隔着老远,便听得四皇子允僖与人一路走一路打、腾挪转移之间飞快地向着这边祸害过来,沿途乒呤乓啷一阵响,嗬,那可不是一般的热闹!

钟情吓了一跳,正要起来,成帝按了她一下,先把她好好地抱到凳子上坐定,然后沉着脸抬起头来,还不待他起身出去,一阵珠帘乱响,允熊孩子僖大大方方地自投罗网,开心地从外间跳了进来,冲着内室欢快地大声喊道:“阿娘,儿子回来了~”

迎接他的,是成帝面如锅底的黑脸。

允僖愣了一下,后方傅怀信的扫堂腿已然飞至,允僖一个踉跄,还不待站稳,郇瑾笑眯眯地飞身过来,温柔地伸出手搀了允僖一把,趁着允僖大为感动地仰起脸正准备冲他道谢的时候,郇瑾探出两指,信手一夹,只在允僖的胸口上轻轻地那么一拂,蜻蜓点水地一略而过,便带了那颗他们三人作为比赛彩头的莲子心出来,优哉游哉道:“到地方了,都收手吧......莲子心在我手里,是我赢了。”

傅怀信收回了腿,擦了擦额上的汗,脸色有点黑。

允僖目瞪口呆地看看郇瑾手中那颗被自己和傅怀信从华阳湖中心千辛万苦地弄出来、然后二人一路走一路打一路抢的莲子心......搞了半天,最后被一直站在边上笑眯眯地以“我是个读书人,我才不要与你们两个打,你们两个慢慢比吧”为由袖手旁观了一路的郇瑾拿到了!

感情这一路我们两个都白打了啊!允僖忍不住要哀嚎了:“不是吧瑾哥儿!表哥,我都叫你表哥了!......行行好吧,你不是不与我们两个比么?”

“我说的分明是‘我才不与你们两个打’”郇瑾眼眸弯弯,笑得可爱极了,“可没有说‘我不与你们两个比’......再说了,方才在华阳湖边,我确实也没有与你们两个打,但可不代表着我到了永寿宫也不啊。”

“示敌以弱,以逸待劳,”傅怀信抱了抱拳,一板一眼道,“......静待时机,一击必杀。好谋划,是在下输了!”

“这叫‘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郇瑾半点不心虚地接受了赞誉,毫不客气道,“叫你们两个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你要知道,‘击石乃有火,不击元无烟;人学始知道,不学非自然。’......有空多读两本兵书吧小表弟!”

允僖捂住脸,痛苦地揉了揉,然后蹲了下来,赖皮道:“那好吧,作为获胜者,郇家瑾表哥,劳烦您......先出面解决下目前我军面临的最高危机吧。”

允僖刚才一跳进来后就差点挨了傅怀信踢过来的扫堂腿,为了躲避,便下意识地向着反方向退了退,最后遭郇瑾拦道偷袭截杀,但三人的搏斗范围,其实是又跳到了珠帘外的永寿宫主殿外间,也就是说,严格来算,郇瑾和傅怀信二人,都还没有来得及与里面脸色漆黑的皇帝陛下打个直接的照面呢。

郇瑾愣了一愣,与傅怀信对视一眼,郇瑾撩起珠帘,二人同时与里面已经背着手走过来的成帝迎了个对面。

郇瑾手一抖,下意识地一松,东珠帘子又哗啦啦地滚下来,唔,皇帝陛下消失了,那就好......好个鬼哦!

允僖、郇瑾、傅怀信三个熊孩子,齐刷刷地老老实实跪了下去,向成帝请安并请罪:“儿臣/草民见过父皇/陛下,父皇/陛下万福金安。”

“老四整日少惹些事情,”成帝撩起珠帘,不咸不淡道,“......让你母妃少操点心,朕那才是真能‘安’一些了。”

允僖羞愧地垂下头来,不敢对上成帝的目光,心头却突然略过了一阵非常迅疾、同时也非常凶猛的恼恨与不悦。

允僖愣了一下,反应了片刻,这才迟疑地问道:“武念慈,是你么?”

“罢了,”成帝淡淡地看了地上跪着的允僖一眼,语气里没什么情绪,只面无表情道,“......下不为例。你母妃如今乃是双身子的人了,你行事之间,自己也得多注意一些,莫要惊扰了她......若有下次,你给朕搬到慈仁宫住去。”

想必母后是很乐意在宝儿怀孕期间收留这小子个一年半载的!

“儿臣知错,”允僖规规矩矩地叩首谢恩,“儿臣谨遵父皇谕旨,定无下次了。”

成帝放下珠帘,没再说他们三个什么,转身回去寻钟情了。

允僖站起来时,心口的暴戾与愤懑却几乎要挤爆了整个胸膛。

“武念慈,”允僖在心底低低喝道,“......你给我冷静点!......我可警告你,虽然我答应了暂时不会把你的存在告诉我母妃和其他人,但你倘若敢在我母妃面前露出什么不规矩的端倪来,我第一个找道士收了你!”

“你太废物了!”武念慈忍了忍,终还是在允僖的警告之下忍不住“篡权夺主”的念头,愤愤不平道,“......你打架输给青州那个病秧子小白脸便罢了,你还跪那个老白脸!还被那个老白脸骂的毫无还口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