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他们都是很好很好的人,他们都该,一直一直,很好很好地活着。
——“大头,朕的大司马大将军,连你,也要拿剑指着朕了么?!”少年回过头来时,眼神里的悲怆沧桑,与举止之间隐藏不住的戾气与杀意,令傅怀信暗暗心惊的同时,更是止不住的难过
——“我是在报仇是不是?”小少年双目通红地抬起头来,寒声道,“我姐姐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我姑母,永寿宫里的钟妃娘娘,她是怎么死的?!”
——“我猜对了,姑母死在我父母与阿姊之前,是不是?”
不该是这样的......傅怀信心想,不该变成这样的。
如果那种迫切想要保护着什么的欲望,就是一个人学剑入道的初心......侯爷,我好像,体会到了。
傅从楦看着傅怀信那双眼睛渐渐从迷惘转向坚定,一点一点的,焕发出了熠熠的光彩。
傅从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傅怀信的头,温柔道:“雏鸟终有离巢日,雏鹰需得翱翔时......如果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就大胆去做吧。”
“信哥儿,”傅从楦怅惘道,“你与你父亲一样,是个极重感情的孩子......而在那当今的深宫与朝堂之中,重感情,已经是很难得的东西了......”
傅从楦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却是没再继续说下去,没有说这样好,也没说这样不好,只轻轻地转了话题,温柔道:“你父亲,傅孟达,是这天地之间铮铮铁骨的好男儿......他在宣同府抗胡的战场上青山埋骨、马革裹尸,他是我们大庄军队的骄傲,是我们傅家的骄傲......信哥儿,我也希望,他也能是你的骄傲。”
所以孩子,不要怨恨他,不要怨恨他过早地离去......
“自然,”傅怀信眼神明亮,笑着道,“......我一向以父亲为荣!为将者,倘能战死沙场,为心中坚守的道义、为身后护持的子民而死,那是平生之大幸!”
“所以,”傅从楦也笑了,“他救我一命,我护你长大......你我之间,就此两清了。”
——孩子,不必愧疚,千万千万,不必心存有愧。
“你不欠我什么,”傅从楦微微笑着,做了个请起的手势,很平等地对傅怀信道,“......更不欠这侯府什么,出去之后,好好效忠四殿下,你会有更广阔的天地的。”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这是我们的时代,更是你们的时代,去吧,孩子。
傅怀信听罢,顿了一顿,从怀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双手捧起,奉到傅从楦眼前,恳切道:“自来府中,多蒙照料,些许小器,不足为报,留给侯爷防身用用,万望莫要嫌弃。”
——那本来,也是傅怀信今日过来的本意。
傅从楦把自己当年在宣府战场上的佩剑潺水赠与了傅怀信,傅怀信以往虽知道此剑锋锐,却不知其珍贵之重,经武念慈提醒后,才明悟潺水之于一个武者的意义之所在——那是当今世上,剑道顶端之人才可接触的存在......自那之后,傅怀信就一直心心念念,要回赠侯爷一件神兵了。
——可惜傅怀信以往能接触到的,别说傅从楦本人了,就是他替傅从楦看着,都觉得配不上侯爷......好在,还有殿下。
殿下日前赐下给他防身的寒光匕,就算是有些舍不得,却也确实是他如今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傅怀信知道,若是以往,他还要担忧下傅从楦会不会拒绝,但是如今,绝对不会了。
因为这一物送出去,他与侯爷,与侯府......就彻底的两清了。
傅怀信从虞宁侯府出来,看了看远处的巍峨宫墙,又看了看身后的高门雕檐,一阵突如其来的沮丧突然涌上心头。
——这之后,可是真的无处可去、无家可归了呀......傅怀信揉了揉脸,郁闷地想,下一步,我该去干什么呢?
唔,好像一不小心忘了什么事情的样子,忘了什么呢......
“傅大头!”郇瑾简直气都要气死了,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插着腰一字一喘地怒骂道,“你、是、掉、在、茅、坑、里、了、么?!”
第82章冰糖葫芦
啊!傅怀信猛地反应过来了,他好像把殿下和郇瑾忘在宁阁里了......傅怀信又想揉脸了。
“贵人不知还记不记得,”郇瑾插着腰,一边累得直喘气一边阴阳怪气地讽刺傅怀信道,“方才您大人家说的是自己‘半柱香后就回来’,而不是‘三炷香后回来’?!......是我聋了还是大人您自己不识数了?”
第一个半柱香过去的时候,允僖就已经坐不住了,凳子上有针一般挪来挪去,在那里老实安定不下去,看着沉心读书的郇瑾,满脸的欲言又止。
郇瑾却是老神在在,心道指不定是傅大头上官房去了呢,再等会儿就是了,遂也不去理会允僖。
第二个半柱香过去的时候,允僖已经彻底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傅怀信若是过来,必然会经过的小道,不住地唉声叹气。
郇瑾:......
郇瑾烦躁地扔了书,开始写字,平心静气,顺便在心里把傅怀信这个不守时的家伙翻来覆去痛骂了好几遍。
第三个半柱香过去后,允僖猛地回头,正想袖子一挥说“我不等了,我去找大头!”结果话未出口,便与直接扔了笔在案上的郇瑾正正对上,郇瑾闭了闭眼,认命道:“殿下稍安勿躁,还是我去吧!”
“郇瑾,”傅怀信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一脸认真地回答道,“没有啊,不信你闻闻......”
郇瑾的脸生生被气绿了。
傅怀信的眼角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安静地听着面前人喋喋不休的嘲讽和抱怨,最终,在郇瑾已然说到“也是,你们侯府的香都与外面的不一样,气派的很,会担心你才是傻了”时,才突兀地开口打断了对方。
“郇瑾,”傅怀信一脸平静地告诉他,“......以后不会有第二次了。”
“难道你还敢以后再来一回?”郇瑾不由震惊于此人的厚颜无耻,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再有下次,谁会管他谁是鹿豕!
“我是说,”傅怀信释然一笑,解释道,“以后就不会回侯府了......我刚辞了侯爷,以后天高海阔,自由自在,倒是再无牵挂了!”
郇瑾眉梢微挑,抱臂沉思了半晌,一针见血道:“啧,被赶出来了?”
“是啊,”傅怀信无奈,但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以后若是殿下不留我,可都要无处可去了唉。”
“你好惨啊,”郇瑾同情地瞅了他一眼,耸了耸肩,笑着拍了拍傅怀信的肩膀,难得的豪迈道,“不过,‘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看开点吧,走出来,就都过去了!......唔,对了,我家在洛阳,也新赁了宅子来着,若是你真到要流浪街头的地步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收拾出来一张小榻分你吧!”
傅怀信面容微动,只是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便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呼喊声,两个少年齐齐抬头,唇角不约而同的带上了或深或浅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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