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再有其他人。婠婠,纵我是地狱归来的恶鬼,这条路我也只要你陪我走下去。”荣谌在她耳畔低语。
乔琬攀着太子的肩,微微抬起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吻,像是一个印信。
她欣然笑道:“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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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宁侯府献上来的碗莲被摆在长春宫的暖阁里,送走了宣宁侯夫人与太子妃,嘉宁公主也回去自己的殿宇,原本热闹的屋里又冷清下来。
太后看着宫人收拾了茶盏,换上新的果盘。她对八宝姑姑道:“果真年纪大了,我近来总是想起一些从前的事。”
八宝姑姑为太后端来花露熟水。为了安寝,最近自午后起,太后便不再饮茶了。
八宝姑姑知道一些缘由,只是轻声道:“娘娘,往事不可追,不必为了那起子小人伤了心神。”
太后摇头,往后轻轻靠在枕上:“倒也不只是因为那个胡言的罪宦,还有秦国太妃、东宫纳妾,都让我想起许多往事来。从前只觉得我这一生快意恩仇,却从未想过有一日,故人皆去了,只留我一人每日守着青灯。哪还有什么恩仇,什么都没了……只是再看着儿孙困于这俗世,重复着那些旧事。”
“娘娘,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这些来?”八宝姑姑暗道不好,老人最是忌讳说起这样看破尘世的话。
她执起宫扇,在太后的身侧轻轻为她打扇,只不痛不痒说起今日宫中的新鲜事来:“娘娘,说起前头,陛下把那份选妃的名单给了锦云宫哩。太子不愿纳良娣,哪知陛下转头就问丽妃娘娘给四皇子选妃。好在丽妃娘娘是个好脾气的,要是惠妃娘娘,只怕私下里要闹上几回……”
“老四也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了,”太后知道她的心意,便也顺着她的话头道,“诤儿性子向来沉静,武艺倒也不错……”
这日夜里,太后梦到了许多前尘往事。
旧都的繁华在北下异族的铁蹄下消散,她举剑刺伤的男子还唤着她的乳名,但与通敌之人的婚约,背弃也罢!
只是想要让世人忘记一个婚约,只能用另一个来换。她入宫时心有愧疚,却是不悔的。直到先帝为了一个前代宫人的孩子想要废立太子时,她才惊觉,所有的恩仇爱恨消散得都是那么快……
元熙宫内,却是烛影摇红,一夜春情好。
虽说太子自大婚以来夜夜宿在会宁殿,倒是一回在夜里传水。清佩姑姑原是不必值夜的,如今都被惊动了起来。
清昼与青蒿如今只守在殿外。太子虽传了水,并不叫人进去伺候。
清昼还有些担心,清佩姑姑道:“从前太后娘娘还忧心殿下可是因为司寝宫人之事,心有芥蒂。如今倒是好的,只不必多想。”
翌日乔琬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竟是比往日晚了不少。
夏季的纱帐薄,乔琬向外看去,影影绰绰间只见一个身影坐在她常坐的美人榻上看书。
她一时不想惊动太子,只是静静望着他,暮夏的静室内,自是两段缠绵意。
过了往常传膳的时候,荣谌抬头望去,却见乔琬已经醒了,只是看着他不作声。
“看我做什么?可是累着了?”他放下书,几步到床前,轻轻揭开纱帐。
只见女孩儿粉面含春,云鬓微松,眉黛浅。
乔琬拉起薄衾半遮面,轻声道:“只是想与表哥静静相处片刻。”
荣谌哪知她心中的缱绻,只扶着她起来:“该用早膳了,怕你饿着。”
乔琬抿唇笑了。一夜春宵后,太子与她说的第一件事,却是担心她饿着。
今日没有朝会,加之昨日在御前也算不欢而散,荣谌今日并不打算外出。他只想多花些时间陪陪太子妃。
乔琬梳洗罢,就见荣谌在她的妆奁前。
“我今日再为你画眉可好?”
乔琬在镜前坐下,噙着笑依旧问:“殿下喜欢螺子黛还是香墨?”
荣谌取了青黛,道:“青黛便好,今日画远山眉吧?”
乔琬抬首,任由太子施为。她想起上一回太子为她画眉,当时酸涩的温情她还没忘,哪知会有今日景况?
乔琬只希望,这一切若是梦,便让这个梦再长一些吧。她愿意相信太子昨日所言,如飞蛾扑火,恩爱两不疑。
微凉的指尖落在唇上,还带着一抹馥郁的香气。
“在想些什么?”荣谌问她,复而又道,“这口脂倒有些香气。”
乔琬看了一眼,却是去岁孟夏时春水为她做的口脂,原与参加清和宴时的袖中香是一套,不知疏影怎么整理在妆奁里给她带了进来。
乔琬刚想答话,就听外间有几声轻轻的交谈,清佩姑姑直接到了帘幕外求见。
“姑姑为何如此慌张?”荣谌让她进来说话。
清佩姑姑进了内室,行礼道:“长春宫的消息,太后娘娘急病。”
作者有话说:
太后:太子是不是被吓到不行了?
清佩姑姑:不会吧……
第67章步虚词
“什么急病?”
乔琬昨日在长春宫还见着太后无痛无伤、精神矍铄,怎么今日一早就急病了?
清佩姑姑道:“太后娘娘惯常卯时起来散步,今日不到卯正,长春宫就宣了太医。脉案如今已经送去福宁宫了,八宝姑姑派人递话过来,只说太后是近日忧思郁结,气滞体虚,一时痰蒙神窍。如今太后娘娘已然清醒,让殿下与娘娘不必担心。”
“太后娘娘歇下了么?我们何时可以去探望?”乔琬忙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