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清佩姑姑只道:“如今只是个宫人递话来,奴婢已经遣人去问了。”
乔琬点头,心中有些担忧。今生那有毒的安神香禁用得早,本见着太后娘娘身体并无大碍,怎会突然急病?她头一件想到的便是秦国太妃一事。
太后娘娘本就夜里难以安眠,陛下突然贬谪秦国太妃与秦王,只怕要让娘娘想起许多往事。或许陛下有几分快意,但乔琬担心太后只怕更是难以安寝。
她只是不知当年乔家与北川姜家的渊源。这才是太后每到午夜梦回,都难以跨过的坎。
荣谌也有些忧心:“待人回来,你再细细来报。罢了,用过早膳我再去福宁宫给父亲请安吧,要亲自看了脉案才能安心些。”
乔琬忙道:“快传早膳吧。”
乔琬明白太子此时全然不是做戏。
自周皇后薨逝后,太后娘娘对中宫子女多有照顾,不知是因为对周皇后有几分故人之情,还是怜爱太子兄妹三人年幼丧母。乔琬只知自己在长春宫的所见所闻,宫中再无皇子皇女受此偏宠。
现下想来,太后娘娘怕是也有几分因当年先帝偏爱秦王那些旧事,如今只管亲近嫡系子孙。
这世间总总,似乎都有迹可循。
乔琬尽量不去想那日太子所言,关于周皇后毒杀大皇子一事。这会让她忆起太子的外祖母,在宫外对她颇有照顾的吴老太君,她不愿信周皇后会做出这样的事。
只是她都不愿相信此事,太子从前又是如何接受的呢?
乔琬走神了一瞬,外头早已候着的司馔已经领捧着食盒的内侍到了偏殿。
“别太忧心,”荣谌依然怕她今日不适,不忘牵着她缓步前去偏厅,“祖母不过小恙,定然无事。”
这日荣谌原本想陪着乔琬,但是到福宁宫请安又去了半日。他回来只说看太医院送上来的脉案,确是因前些时候淫雨不断,太后有些脾虚湿阻,这些天又是肝郁气虚,引发了痰疾。
太后病了,三宫嫔妃自是各有表示,恨不得亲自上门侍疾。长春宫却是紧闭宫门,太后只想静养,婉拒了众人。
一直过了数日,乔琬才得见太后。
暮夏还有些暑气,但太后近日不宜用冰,只是常坐在东南面紧邻佛堂的梢间。那里装了半面透亮的窗,她偶尔也能看看庭院解闷。
宣宁侯府献上的碗莲被修过了,只余几朵新开的花苞,被安放在案上,旁边还摆着匙箸香盒等物。
乔琬和嘉宁公主陪着太后谈天,宫人们都退至殿外,只有清佩姑姑候在帘边。
今日是嘉宁公主亲自点茶,前阵子宫内多事,她都不得出长春宫,如今看起来性子倒是更沉静些。
乔琬为太后说起了一些宫内外的新鲜事,德嫔膝下的大皇女定了人家、锦云宫拿了天子给太子选良娣的名单,却是迟迟没有选出四皇子妃。还有她的大哥乔瑛总算是如期成亲了,待太后娘娘身子清爽些,便让母亲带大嫂进宫来请安。
太后颔首,先接了嘉宁公主递来的茶,细细夸赞了几句,只略饮了一口:“如今太医嘱咐,我只能尝一尝味道,不敢多喝。”
嘉宁公主笑道:“祖母只略尝一口也是我的福气了,太医院开的茶饮方子已经做得了,正温着呢,待会儿再给祖母倒一盏来。”
太后让她在塌边坐下,这才对乔琬道:“如今真是不赶巧,往日你总与老身夸那谢家女郎,我也想瞧瞧你大哥的新媳妇哩。”
她又想起乔琬方才的话:“去年及笄时,本就该给大姐儿封号,陛下只怕是准备秋狝,一时忘了。奈何德嫔在琼华宫久了,倒是畏惧惠妃积威,不敢为自己的女儿争取。此事我只与你们说说,虽然如今没有中宫,但有老身在一日,便不会让人刁难皇女们的婚事。德嫔真是想岔了。”
乔琬心中暗叹,天子哪是准备什么秋狝,只是因为刘阁老被弹劾而心烦,竟是连大皇女及笄时都没有赐下封号。
“祖母为何不为大姐姐出头呢?”嘉宁公主问,“我看大姐姐这一年过得忐忑。”
“惠妃并未刁难,德嫔身为她生母也不发话,老身出面倒真坐实了陛下太疏忽她,反而不美,”太后摇头道,“如今她选定了人家,赐婚时便会有封号了。你们听了此事自是要警醒,当立则立,虽说审时度势固然重要,但不必过于谨小慎微。”
乔琬与嘉宁公主垂首受教。
算上前世,乔琬也只见过惠妃数面,只记得是位清丽佳人,不着吉服时常佩莲花冠,衣袂绝尘,说话也轻声细语。哪怕后来当上了太后,也只作风轻云淡,那回夜宴的手段并不高明。
偏偏也是这样的惠妃娘娘,在宫中也算积威甚重,行事还有几分急躁,只怕不知何时做了贵妃与丽妃的急先锋与问路石。
但这深宫中,人人皆有数张面孔。乔琬不知这样的惠妃娘娘,是否也是为了天子素喜的“自然”而展现。
太后又提起了四皇子的婚事,她蹙眉道:“陛下自幼时便喜文墨丹青,比起骑射更愿意弹琴。老四是个嘴笨的,又只擅长武艺,从来都难讨他的好。但这选妃一事,天子真是胡乱撒气,不知是嫌丽妃脾气太好,还是嫌太子人缘太好些了。”
“祖母息怒……”嘉宁公主忙道,起身去为太后倒来了太医院开的茶饮。
众人饮了一回茶,嘉宁公主亲自伺候太后用了些点心。
“老身听闻昭王如今在宫外文士中颇有名声?”太后又问道。
乔琬据实答了:“昭王殿下从前常隐下身份参加文会,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明年又是春闱,只怕如今已有举子入京。前些时候不知怎么的,昭王的身份便被发现了……”
关于昭王一事,乔琬并不愿多说。不过她也明白,如今虽没有了刘妧这颇有才名的妻子,程皎的身份却也不差。如今昭王只管闲云野鹤、诗词歌赋,不问世情文章。但是哪一日,当他振臂一呼时,只怕也不容小觑。
太后听罢,沉默了片刻道:“陛下常说太子像他,我如今看啊,他的这些儿子们,哪个都不像他……”
乔琬与嘉宁公主不敢再听,嘉宁公主换了个话头道:“祖母,上回那个闹腾的玄穹宫老宦究竟怎么回事?我听着那几日司礼监往来回话了好几趟。”她见今日太后有心教导她们,倒是什么都敢问。
太后一怔,没想到嘉宁竟又提起此人来。
她望向葱郁的庭院,只是道:“北川姜氏,在前代末年作乱,为了篡权不惜引狼入室。后来不仅天子弃都外逃,还丢了西北雍云六州……那罪宦确是知道一些陈年旧事,他只是不知,那北川姜珩是老身看着咽气的。这些事不提也罢。”
“前代的皇族真的逃到南边了吗?那些毒案因为他们没有死绝吧……”嘉宁公主还想再问,就被乔琬扯了扯衣袖。
太后点点她的额:“你也快及笄了,还是学些有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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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谷廷仁常觉得天子有些阴晴不定。
自那日太子不肯纳良娣,后又有太后病倒,天子这几日似有些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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