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芊芊沉思的这片刻,殿内又响起了晏呈的声音,“皇后的懿旨难违,绵绵可知?”
她自是知道,皇后娘娘的懿旨仅次于皇上的圣旨,若是皇后有意,刻意的促成这段姻缘,那么晏呈说什么都不可光明正大的拒绝,但...眼下,他为何要说这些?
许芊芊抿了抿唇,轻声道:“殿下,不管论样貌还是家世,霜儿姑娘都配的上侧妃的头衔,若是论太子妃,也不为过。”
言外之意是
——她非但没有生气,吃醋,还觉得,黄霜成了他的侧妃,倒是委屈了,合该是个太子妃。
晏呈这一次,倒是真真的气到了。
他自嘲的笑了,合着他说了那么多,说的口水都干了,她竟没有一点儿表露出不悦,还大方慷慨,人人想要的太子妃这块香饽饽,到了她手里,反倒是丢都来不及。
待人走后。
晏呈又是去了书房,坐在宝座上,批阅了整整一夜的奏折,眼都没有阖。
许家的事情,是一件烫手山芋。
这样的传言传出去,对许芊芊来说一点儿都不利,府内乱成这样,乌烟瘴气,只怕会被有心人拿来说,出身在那样勾心斗角,内宅乱斗的人,不配为太子妃,重来一遭,晏呈做事,说话等,都多了几分考量。
这些没发生的,他也都尽量去避免。
思及此。
他将许家大伯的事情压了下来,唤来了苏维,道:“在宫外传下去,只说许老夫人年岁已高,回了乡下养老。”一个月后,便会传出,许庆明不忍老母亲一人在家,随同一道回了乡下。
实则,该用刑的用刑,该吃牢饭的吃牢饭。
一个都少不了。
苏维领了命退下去,没走几步,便被晏呈喊住了。
晏呈问许芊芊。
苏维道:“许小姐在岁阖殿,早已就寝。”
晏呈这才捏了捏眉心,透过窗外看向已经破晓的天,喉结滚动,长呼一声,他在这替她处理善后,她倒是呼呼大睡。
自从母妃离世后,他便少有为一个人这般担忧、着想过,面对许芊芊,从前,他更多的是习惯了她的存在。
但当时,懵懂,只觉得她在,他默许她出入东宫,便是待她的好。
可事到如今,杂七杂八的回忆和思绪让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但归根结底就一个答案,那就是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许芊芊。
哪怕她如今不是他的太子妃。
他也会去向父皇请旨要她,可遑论,她如今就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她,向来是他的。
只是如今的她,比起以前,倒是有了几分小性子,上次口快的退婚,如今成了她抹不去的伤疤,但那伤疤真的只是那简单的一次退婚吗?
晏呈既已看见了自个儿的心意,那么便不会逃避。
他清楚、十分清楚、她对他的抗拒和至今都不愿点下她那高贵的头,无非就是他给了她太多的失望。
若是真想让她原谅自个儿,那简直是比处理眼前这些奏折来的更要折磨人。
他想起以前自个儿的态度、言语、不禁觉得有些荒唐。
她没跟别人跑了,倒是真的对得起这段感情。
晏呈喉结滚动,思忖片刻,趁着上早朝的空隙,又起身,去了一趟东宫的后厨。
......
“这些都是殿下做的?”许芊芊刚梳洗完,坐在食案前,惊讶问。
食案上,有一碗鸡蛋面,还有一叠酱牛肉,有一叠酱白菜。
宫女笑道:“回许小姐的话,太子殿下亲自交代了,要我们看着小姐用膳,但太子殿下没说这个是他做的,奴婢们自个儿瞧见的。”
原来是宫女们好意传达,想告诉许芊芊,这是晏呈做的。
许芊芊垂眸,执起木著,先是夹起一块酱牛肉吃,后、又吃了一口酱白菜,直到最后才吃了一口面。
酱牛肉和酱白菜都是后厨早已腌制好的,尝来尝去都是那个味儿,没什么稀罕的。
但她印象里,晏呈不大擅长做菜。
前世,她曾有次染了风寒,当时,什么话都不停、什么药也不吃,罕见的闹了一通脾气,最后那人立在她面前,难得哄了她一次,问她,怎么才肯吃药?
许芊芊当时也不知哪根筋抽了。
说了句,要吃他下的面。
晏呈蹙眉,到底还是转身去了后厨。
太子殿下下面,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一碗面,愣是折腾了半炷香的时间方才端上来。
许芊芊吃了一口。
不可否认,她让他下面是为难他,但是他真的下出来了,也是在为难她。
难吃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