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手即将碰触到箱子边缘的时候,黎悦气急败坏地打了他的手背一巴掌。
她紧张到语无伦次:“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了不要动了我自己来!”
男人突然低声笑了出来。
声音懒倦低哑,带着磨人心弦的颤栗感。
被打的那只手撑着额,整个人笑得全身发颤。
黎悦被他笑得脸热,目光飘忽不定,落在他微微泛红的手背上,自责上涌。
“对、对不起啊……”黎悦暗搓搓地把身后的箱子又往后拱了拱,微微侧身,挡得更严实,“疼、疼吗……”
“疼。”
他漆黑的眸子熠熠生辉,目光灼灼看着她。
女孩脸上的表情更愧疚了。
“疼……倒是不疼。”林宴淮看不得她这个表情,“像挠痒痒。”
“那你都红了。”
“我肤色白里透红,这是健康。”
黎悦:“……”
“噗。”
她的脸红红的,试探着,躲闪着,有一下没一下地偷偷看他。
而他眼中含笑,似有柔情漾在其中。
他一直在看着她,所以每一次女孩的偷窥都能被抓个正着。
暧昧在沉默中滋生。
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脸颊的温度攀升。
太阳已经降到了地平线以下。
霞光消失。
但红光似乎还笼罩着屋子。
不然她为什么觉得他脸上也泛着红呢。
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份温馨和悸动。
有人可惜,有人松了口气。
林宴淮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起身走向露天阳台,接通——
“臭弟弟,我思来想去,是什么让你跪得这么彻底,怕不是隔壁住着什么小娇娘吧?”
林宴淮冷漠地将目光投向远处的高楼,嗓音淡淡:“没事挂了。”
“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过来?”林嘉初的声音十分欠扁,扬着语气,玩味地笑着,“听你这语气,恐怕我打断了什么好事吧。”
男人的眼底浮出微微不耐,他换了只手拿电话。
脊背呈现出弯曲的弧度,手指随意搭在台子的边缘。
指节轻叩,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想说什么。”
“嘿嘿,加二百万。”
“好。”
林嘉初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得寸进尺:“唉,那我得亲自去感谢一下你啊。只不过,万一见到你的小心肝,我这嘴你知道的,不小心说了什么的话……”
男人淡声:“再加辆车。”
那边紧跟:“要我最喜欢牌子的新款。”
“好。”
“成交!祝你幸福我亲爱的弟弟。”
电话挂断。
林宴淮全然没有被恶意敲诈以后的愤怒和不满。
相反的,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付出再多,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值得。
**
或许是喜欢的人就住在隔壁,黎悦又兴奋得有些睡不着。
她就知道,这一夜一定格外难熬。
原本已经做好了瞪眼到天亮的准备,手机突然在此时震动。
是一条语音。
“还不睡?”
扬声器将低沉微哑的声音扩散至整个房间。
“啊呜……”
女孩用被子蒙住了脸,轻轻叫了一声。
“还不睡?”
“还不睡?”
“……”
一遍一遍地,手指按在那道语音消息上。
后来,她带上了耳机。
之前她特意花了大价钱买的耳机,能百分之百还原本来音色。
屋内变得安静起来。
但耳边,却循环起了妖精的呼唤。
是妖精,还是一只会吸人精气的公狐狸精。
床上的女孩害羞地蜷起了身子,脸烧得通红,手指依旧不放弃地一遍一遍按着语音。
她回味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自己久久没回复。
【你怎么知道我没睡?】
那边很快回了过来,这次也是文字——
【你那边灯亮着。】
她的卧室连着一个小阳台,而她和他两家的小阳台是连着的。
黎悦稍微脑补了一下,一墙之隔的另一边,或许他此刻正懒散地靠在床头,睡衣凌乱地挂在那具完美的身体上,领口散着,露出了性感勾人的锁骨,再向下,或许还有腹肌……
嗡嗡——
在她思绪飘远的时候,对面又跟了条消息进来。
【别玩了,快睡。】
黎悦把手机扔到了一边,半撑着身子起身,抬手拍灭了台灯。
嗡嗡——
【很乖。】
“呜……”
她要自燃了呜呜呜……
黎悦把滚烫的脸埋进了被子里,两条腿蹬了蹬被子,又将小脑袋探了出来。
脸颊的温度依旧火热。
她克制着颤抖的声音,按下说话键——
“能不能,对我说句晚安?”
咻——
成功发出。
“啊!!”
她后悔了。
害羞到脚趾蜷缩,白莹圆润的脚趾用力地抓着床单。
她迅速按了撤回。
但还是晚了。
与此同时,一条语音传来——
冷淡的声线带着独属于夜晚的沙哑和魅惑。
声调寡淡而倦懒,有微微的困意含在其中。
低沉温和的嗓音在万籁俱静的空间里响起,生出丝丝涟漪,像是带着钩子,缱绻而暧昧地在她心上轻轻抓挠。
痒痒的,像上瘾一般,让人欲罢不能。
他似乎在她耳边轻声低喃,呼出的气息几乎喷入她的耳蜗。
窗帘只拉了半边,有微弱的月光从落地窗外闯入,幽幽的亮光笼着她缩在床上的小小身影。
双眸陡然睁大。
完了,更睡不着了。
**
更深露重,薄雾弥漫在眼前,所有的景色都飘渺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黎悦微一低头,手掌撑在男人的心口处。
他的衬衣扣子解到了第三颗。
有两颗被她扯掉,攥在手里。
男声喑哑,眼底晃动着充满情动的暗光,“可还满意你看到的?”
黎悦咽了咽口水,“不满意,还可以再往下吗?”
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回,终于情感战胜了理智,冲动占据了上风。
他双手张开,一副任君采撷的纵容模样。
她受不住蛊祸,缓缓地靠近。
下巴垫在手背上,掌心的触感,让她终于确定了先前的猜想。
他真的有胸肌和腹肌。
顷刻间,女孩的腰间一紧,天旋地转,主客颠倒。
她望着上方的人,目光落在他越来越近的唇上。
她没有闭上眼睛,视线被那双漆黑的眸子中无尽的深渊所吸引。
有股力量一直拉着她下沉。
那股冲动,好像唤做“欲”。
在双唇即将紧贴的那一刻——
突然有一束刺眼的亮光横穿进来,像一把利刃,刺破雾霭,斩断缠绵。
黎悦的眼睛一痛,猛地闭上眼,然后下意识偏过头。
干燥的吻落在耳边。
滚烫、炙热。
悸动又挠人的情愫猛烈袭来,背后麻麻的,酥了一片。
然后,她睁开眼。
天亮了。
原来是梦一场……
心口怅然,竟然还有点遗憾。
鼻间一热。
有什么湿润腥甜的液体顺着喉咙到了口腔。
抬手拭过,鼻下一抹嫣红。
作者有话要说:就是燥,很燥。
——
*注:“哪个少女不怀春”出自德国作家歌德创作的中篇小说《少年维特的烦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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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等光
又过了一年。
你,还好吗?
——黎悦
“哗哗哗——”
水龙头开到最大。
凉水如注喷涌,被人掬在手心,泼到了脸上。
黎悦伏在水池边,不住地接水洗鼻子。
她紧闭着眼,脑海里旖旎的画面挥之不去。
痴缠着的,焦灼的氛围,好像还笼罩在她的头顶上方。
耳边似乎还能听到男人压抑的轻.喘。
还有他不住滚动的喉结。
和即将贴上来的唇。
不知道那个落在她耳边的吻,感觉是否真实。
黎悦的耳根红了个彻底,烫得就像是被50度高温烈日烤晒了8个小时的柏油马路。
只要往上面放个鸡蛋,兹拉——
那一定是一盘十分出色的荷包蛋。
捧水的动作变得越来越快,逐渐带了一股烦躁。
像是上了弦的齿轮,机械地做着动作,不知疲倦和停歇。
半晌。
水溅了一地,卫生间里狼藉一片。
衣服也湿了大半。
黎悦微微抬身,双手撑在水池边上,眼皮微抬,看向镜中的自己——
她的刘海和两颊的头发也全湿了,长又卷的睫毛上挂着水珠,睫毛颤颤,水珠要落不落。
上次他淋雨后,全身湿透的样子又浮现在脑海里。
黎悦闭了闭眼,又狼狈地低下头。
嘀嗒、嘀嗒——
刺目的血滴溅到白瓷的池子里。
“啊——!”
“好烦——!”
**
中午,职工食堂。
“老、老大……”
罗晌端着餐盘坐在黎悦对面,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
“……”
黎悦双目无神,筷子夹着米饭,一下一下送到嘴里。
重复着没有灵魂动作。
“她怎么了?”罗晌一头雾水地看向唐萌。
唐萌摇了摇头,也看着黎悦,关切道:“老大,你鼻子怎么了?”
黎悦木着脸,摸了摸鼻子里塞着的一撮手纸。
“哦,天气燥热,上火。”
罗晌:“……”
他们就坐在窗边的位置,罗晌稍一侧头,毫不费事地就看到了明净的玻璃外,乌云遮住了太阳,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移动着。
看样子风还挺大。
几乎是只要看到这景象,就可以感受到空气中浓浓的水汽,和那种风雨欲来的湿尘味道。
罗晌看着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的百年老树,不确定地问:“……燥吗?”
黎悦语气坚定:“燥。”
“……”
黎悦低头。
看着自己餐盘里的菜。
默默出神。
罗晌顺着她的视线,看清了她绿油油的盘子,十分无语:“苦瓜炒鸡蛋,芹菜炒香干,清炒油麦菜……”
他顿了顿,看着黎悦拧开保温杯,疑问道:“老大,你在喝什么?”
“莲子心泡茶,你喝吗?”
罗晌忙不迭摇头。
不了不了。
这家伙。
全是清热去火的食材。
就算是有座活火山,那火也能给灭了吧。
罗晌迅速吃完了这顿饭,拉着唐萌赶紧逃离了这里。
今天的老大看上去实在很不正常。
黎悦独自坐在座位上,动作滞慢地进食。
两眼无光,双目空洞。
周围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耳边的吵闹也渐渐归于宁静。
不知过了多久。
面前飘过一阵熟悉的味道。
嗯,丝丝凉凉的,清爽而醒神。
跟昨夜被她压在身下的男人是一个味道。
黎悦慢慢抬眼。
她的“身下人”此时正看着她。
男人眸光清冷寡淡,毫无波澜。
和昨晚梦中截然不同。
“你——”
林宴淮刚张嘴说了一个字,女孩突然端着餐盘站起身朝外走。
脚步仓皇,背影透着慌乱。
林宴淮:“……”
微微蹙眉。
跑什么?
只一瞬间黎悦就跑出了食堂,重见天日的那一刻,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
一连两天,黎悦都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不出来。
她不敢回家,不敢到学校里晃悠。
因为她也不知道林宴淮什么时候结束工作回家,又是什么时候来A大取景。
她承认自己很怂。
非常的怂。
明明就是她先对他图谋不轨,做了那样的梦,但先躲起来的,也是她。
明明先前已经决定好了,勇敢一点,怎么只是做个梦,就退缩了呢?
那天下午,她对着电脑木然地坐着,头一次没有任何思路,完全无法投入到工作中去。
她捧着实验册,在桌前坐了一个下午。
临近五点时,斜射进来的夕阳终于让她僵停了许久的身体动了动。
她挺直背脊,眯着眼睛看向窗外。
那个搬家的下午,也是这样的夕阳。
黎悦放下了书,关掉电脑。
离开了实验室。
坐在回家的地铁上的时候,手机推送了一条消息。
是林宴淮工作室发的一条微博。
官方公布了新歌正在筹备的消息,配图是一张林宴淮身穿军装的照片。
比他穿西装还要帅。
黎悦本来就是个制服控,对军装和警服尤甚。
那身衣服有一种天然的敬畏感和使命感,让人无法心生亵渎,可他的魅力却是指数倍增长的。
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黎悦的手慢慢捂住了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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