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推婉儿落水,现在又纵宠伤人,你以为自己仗着有贤妃撑腰就能无法无天了吗?”荣妃怒着伸出手,那指上尖锐的蓝宝石护甲直冲冲对准了姜岁绵:“本宫今日就要叫你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体统!”
荣妃肃着脸,居高临下地等着少女向自己跪地求饶。
而那厢姜岁绵也不出所料迎着她怒气冲冲的冷脸,立马屈下了膝...
稳当当地坐在了椅子上。
“娘娘要是不说,我都忘了还有贤妃娘娘护着我呢,还得多谢您提醒。”
姜岁绵浅浅一笑,将仗势欺人这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我身子弱禁不得吓,若是娘娘你有什么不满的,大可去找贤妃娘娘说理去。”
“反正贤娘娘最是疼我的。”
???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太监宫女们懵了,等着人儿遭殃的林婉几个也懵住了。
许是头一回碰到比自己还跋扈的,荣妃胸前起起伏伏,却迟迟说不出话。
姜岁绵笑得真切,似乎浑然不知殿内众人被她那番理直气壮的言论惊掉了下巴。
替贤妃树敌这种事情,多多益善,反正她是不嫌烦的,不过...
小姑娘顿了顿,用陈述事实般的平淡语气缓缓言道:“我并没有看见荣妃娘娘你旁边这位碗...婉儿是怎么落的水,我只知晓此事与我无关,还有那只娘娘想抓来炖汤的鸟——”
“小白不是我养的,我并非它的主人。”
姜岁绵不疾不徐地把话说完,只在提及炖汤二字时,那双眼里曾闪过些许的笑意。
□□妃他们并不会在意这些。
“你说谎,”林婉跳出来,待吼完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冷冷一笑,然后侧身指了指一直未曾言语的各贵女,“你说与你无关?好啊,你问问她们,看有谁可为你作证吗?”
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林婉再清楚不过,她也至今都未曾明白为何明明是看准位置再下的手,最后却是她自己落了水。
她只隐约的记得仿佛有一股力道打在了她腰上,等她再回神时四周便都是冰冷的池水了。
但无论开始如何,最终受伤的不都是她吗?
而且...这世间从不是谁有理谁便能赢的。
林婉瞥了眼那边作为唯一目击者的少女们,再回眸望向姜岁绵时,已全然是得逞的意满:“分明便是你趁我不备,将我推入了那冰池之中!”
她发髻散乱,上头还带着些细碎的冰渣,是十成十的苦主位置,殿内安静片刻,一袭淡黄色衣裳先立了出来,温声细语,里头的内容却是足以定人罪行:
“林姑娘落水前,我似乎瞧见姜姑娘的手曾放在她的背上。”
“不过当时事情发生太快,许是臣女看错了也说不准,姜大人向来忠直,虞家满门忠烈,姜姑娘不像是如此心狠手辣之辈。”
听她提及姜、虞二府,原本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姜岁绵兀地敛了笑意,神色渐冷。在听闻傅玥话后,抿唇不答的人却似得了什么信一般,也一个接一个地跳了出来,立场也相当一致。
而她们口中的所谓证词,自然不是偏向姜岁绵的。
荣妃听了一会,便片刻不缓地挥了挥手,盖棺定论:
“姜家嫡女故意推...”
她话到中途,守在殿外的内侍却慌不择路地冲了进来,打断了她的话,“娘娘,娘娘!”
被截断的荣妃眉头一锁,就要发怒,却听那太监急声:“今上的御辇到了长安宫外,眼瞧就要来了,娘娘你...”还不梳妆一番?
现在殿内这乱糟糟的,怎好得见圣颜?
小太监没说完,荣妃却是先行反应过来了,忙叫人拿了妆奁,又指使着婢女将林婉一行人都带到其余偏殿去。
只姜岁绵单手支着腮,怔怔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荣妃贴身的宫女想要去拉,伸出的手却被一白色拂尘给打开了去。
一路小跑过来的大太监松了口气,才在荣妃怔愣的目光中开了口:“今上亲至,娘娘见礼罢。”
殿门内外,宫人跪了一地,荣妃和赵夫人以及林婉几人慌忙拜下,眉眼低垂,只得慌忙瞥见衣袍下摆处那代表着帝王的龙纹,隐约还有一抹白青色闪过。
姜岁绵长睫微动,朝人软软一笑,随后才不慌不忙地动了动腿想要站起,她身边的曹公公没什么动作,却是在小姑娘略屈了膝时挡了挡。
三指厚的软垫被跟在曹陌后头的小太监仔细地铺在椅上,待姜岁绵再坐下时,空荡荡的怀里已重新多了个温热的汤婆子。
第40章处置
荣妃行着蹲礼可谓又惊又喜,但过了好半晌,她都没能等到那人将自己叫起。
笼中的熏香一点点燃着,蚂蚁啃咬的酸麻感渐渐攀上了她小腿处。
她平素是个养尊处优的主,身子开始颤摆着险些要跪不住,本低垂着的头也小幅度地向上昂了几分,似乎想窥些什么。
就在这时,静默的大殿里却倏地有了响动,是她熟悉又陌生的沉稳声线:
“荣妃的宫里,很是热闹。”
对方话里听不出喜怒,荣妃将要抬起的头却兀地一顿,打颤的腿也勉力稳住了。
她纤长的护甲扣入掌心,来不及细想便出言解释道:“是林家姑娘游园时被人推下了水,主人家不好处置便闹到了臣妾这...”
“嗯?”
荣妃原本正忐忑着,却倏地听闻雍渊帝一个“嗯”字,虽然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叫她心里莫名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