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朝臣中不少人交头接耳地连连点头,窦宽甚至立时就想道声谢,可随即又听年纪最长的淮昱王发了话:“佳瑜夫人为后,也不妥。”
殿里一静。
“苏家为何犯下那许多大罪?位高权重所致。窦大人已居相位,再让其女为一国之母,亦可说是权势滔天了。”淮昱王的话语掷地有声,弄得文武百官不敢吭声。
侧坐在旁的永定大长公主便也沉沉道:“是。回想本朝,不说苏家如何。就是从前……太上太皇在位时的姜家如何?算起来不也是一回事?”
三言两语否了两位最有望登鼎后位的宫嫔,又说得各有各的道理,殿里便静了片刻。俄而又闻声道:“这二人不行便只有娴妃了。阮大人一世清廉,本王在映阳都有所耳闻。”
皇帝很配合地点头笑应了句:“六叔说的是。”
“不可。”倒没如料听见旁的宗亲反驳,众人目光一停,落在殿下一人身上。沈晔抱拳道,“不过数月之前,陛下曾下令彻查阮家。如是当真无错,何故被查?”
……如此牵强的理由能说得理直气壮、且听得很是那么回事,沈晔你也算有本事。皇帝心中腹诽,口中仍是淡淡地帮着搅这浑水:“嗯,也对……”
如此这般,苏妤在侧殿听着,虽是宗亲、朝臣争得不可开交,皇帝从头至尾说过的话也不过是:“说的是”、“也对”、“言之有理”、“如此当真不妥”……
她在侧殿听着已是一副忍笑都要忍不住的神情,也不知皇帝怎么能维持得如此冷静。
其实贺兰子珩也快要扛不住了。若当真是在争执,他就算这般应了也没什么,可心底又分明知道这是自己一手缔造的闹剧,整个过程中都莫名地有一种在对戏词的错觉。
待听得玉璧大长公主提了“楚氏”二字之后,终是忍不住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遭了废黜的人都提出来,姑母,您以后还想入锦都么?
这场争执自然无果。争到后来,众人都口干舌燥,皇帝很是“体恤”地吩咐宫人上茶。看得出来,朝臣们那是争得真认真,其中激烈堪比当年先帝在位,廷议该尊老庄还是该尊孔孟之时。
当然……也只是朝臣们争得认真。宗亲们的“认真”,那是不遗余力地把这事推得激烈却出不来结果。
从辰时争到傍晚,其间宫中还未众人备了一顿午膳。但待得夕阳西斜之时,出宫的重臣们心里琢磨着回味着,均是暗道:明明是为了议出个结果而争了一天,怎么这一天过去……局势反倒显得更不明了呢?
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只好暗暗告诉自己,立后也是个大事,听一听各方意见也是对的,看来还真是不该急于一时。
“咯。”皇帝踏入侧殿时,非鱼便一下子窜了过去,扒在他的衣襟上,鼻头和他的鼻头一触,一种“许久不见,大为想念”的意思。
贺兰子珩下意识地目光一落,盯在它淡粉色的小鼻头上差点对眼。略一缓神,抬手把它从前襟上“摘”了下来。侧首看向苏妤,苏妤一手“端”着子鱼,另一手稳稳地持着茶杯,正喝着茶。
“……”贺兰子珩信步走过去,坐下来歇了口气,问她,“怎么这个样子?”
“殿里争得太热闹。”苏妤搁下茶杯,遂即将子鱼也搁下,“它们非想过去看看,拦不住……”
贺兰子珩闻言不禁“哧”地笑出声,摸了摸子鱼的额头,子鱼翻过身来,方见它前肢下的一圈毛都被苏妤“端”得塌了下去,可见维持方才的姿势已有一阵子了。
“委屈了……”皇帝挠着子鱼的肚子笑道,“晚上多喂你两片肉。”
“咯。”子鱼心满意足。
两道略有幽怨的视线投来,皇帝抬首迎上她的目光,面对她满眼的期待想了一想,便温和地告诉她:“你么……也委屈了,晚上留成舒殿吧。”
“……”苏妤美目一横,“陛下,您没别的词可说了么?”
“嗯……”皇帝认真地想了想,便正色改了口,“那朕今晚去绮黎宫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七点还有一更么么哒~~
_(:з」∠)_其实昨晚娴妃和沈晔的事……大家要不要辣么震惊……
我记得之前很刻意很突兀地在某章提过一句,娴妃交代沈晔帮她和苏妤做事情,然后沈晔把信烧了、把信封收起来了……
还有皇帝彻查阮家的事娴妃转脸就知道得清清楚楚……
沈大人他爱得深沉啊……
给提前猜出来的妹纸们点32个赞~\(≧▽≦)/~
【P.S.所以月栀进宫那天四个人在成舒殿迎面碰上,沈晔神色沉重真的不是因为苏澈要成婚了啊挠墙!!!是因为当时见到娴妃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