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姚这样谨慎的人,竟是吓得敬语都忘了,他连忙改口道:白大人是如何知道陛下病因的?
小姚之前也零星从白鸥同李遇的对话间听到过一些,白鸥总说自己什么都知道,但这也太神了罢!
白鸥一脸理所当然,听来的啊
他今夜也不当值,总不能抱着小皇帝冲到太医院去,只好将李遇送回寝殿后通知小姚,在人赶来前躲上了房顶。
毕竟爬李遇的窗口和房顶,他这些日子以来可是熟练得很。
他转身看见小姚错愕的眼神,才反应过来,自己上房上得得心应手,旁人是不知道的。
于是他伸出根手指,指了指头上的房顶。
小姚点点头,算是明白了,又听见白鸥轻声低语道
可是太医没说,他一会喊我,一会又不认得我白鸥回头望着小皇帝在睡梦中仍然拧着的眉心,是为什么
陛下噩梦缠身,向来有梦呓的毛病。小姚恭谨道。
陛下小小年纪白鸥的眉头也渐渐收紧,哪儿来这么多噩梦要做?
大人别问了,陛下不愿旁人提起。小姚垂了垂眸子躬身道:您就当陛下是烧糊涂了罢,反正陛下醒了,也是不会记得自己说过什么的。
白鸥也跟着垂下眼睫,心里突然有点空落落的。
像是松了一口气的轻松,又像是少了点什么的怅然。
那种感觉是什么他还不明白,但眼下有件事他却恍然大悟了。
怪不得李遇那么抗拒周哲翎的人出现在他卧榻之侧。
以后别总给他吃药了。白鸥轻声道:睡前,陪他围着广明宫跑上两圈罢。
除了小时候一个人怕黑,他很少有睡不着的时候,也就是在国外的那半年,轻度的神经衰弱曾给他带来过严重的睡眠障碍。
他也曾服用过一些助眠的药物,但所有药物都会产生依赖
他很不喜欢依赖。
任何形式的。
后来听从医生的意见,在睡前适当运动,可以帮助睡眠。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养成了常年锻炼的习惯。
我走了,省得等会再教人撞见。他转身对小姚道:你照顾好他。
白大人小姚对着白鸥离开的背影踟蹰良久,终于还是在白鸥迈过屏风前开了口,太医吩咐过陛下静养,不会有人来。
大人您他支吾道:您就留下来陪陪陛下罢。
我出去守着送药来的內侍,把人拦在外面,便不会有人发现的。他走到白鸥跟前行了个礼,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陛下的心情总是不好
白鸥想问为什么,小姚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陛下他他起身时小声道:醒来若是能瞧见你在身边,该是会很欢喜
小姚的声音很轻,说话间已经走到了屏风后面,他不知道白鸥能听见多少。
这个夜,很静。
第39章我不好了。
不多时后,小姚送进来一碗汤药,可李遇还昏睡着。
他本就生得比李遇还要瘦小不少,忙活了半天也只能是把药汤洒在了李遇的颈窝里。
白鸥靠在床边,看小姚紧张地用帕子为李遇拭去颈项间的药汁,突然就想起凉亭里小皇帝那截泛着异样绯红的颈子和锁骨来。
再瞧着榻间的动作,心里怎么都觉得怪怪的。
他不太舒服地清了清嗓子,沉声道:我来。
喂药这么精细的功夫他没做过,只是绕到小皇帝头前,将人扶起了起来。
他要比李遇高大不少,正好能教小皇帝枕着他的肩。
于是这碗药,才算是顺利地喂进了李遇嘴里。
小姚侍候着李遇服过药便退下了,殿上没有旁人,白鸥也从来不是个讲规矩礼法的,他将小皇帝重新放落榻间躺好,索性就着方才的姿势坐在龙榻边,靠着床框假寐。
阖眼前,他又拉了拉李遇的被角。
也不知是不是因着这药有奇效,这一夜小皇帝出奇的安静;躺下后几乎连睡姿都没变过,之前紧锁的眉心也解开了,脸色沉静,完全就是安稳地睡着了。
只是很遗憾,一直到晨光将熹,白鸥都没能等到小皇帝醒来。
夜里无人的寝殿不代表白天也会没人,至少太医会来,可能周慕云也会来;天亮后看守广明宫的禁卫数量也会翻倍,教人撞见了,总是麻烦。
白鸥不得不走。
他还要去帮苏嬷嬷推车;这一夜阵仗闹得这样大,要是苏嬷嬷再见不到他问上两句,肯定得急死。
榻间对一切无知无觉的小皇帝,这一觉睡到晌午才醒,睁眼便瞧见正在铜盆便淘洗帕子的小姚。
小姚他唤了一句,声音还是很虚弱,语气却很急,我怎么在这?
好在李遇一直没醒,按着太医的嘱咐,殿内没有留旁人,因为这侍候人的下人功夫,一直是小姚在做,连高內侍都只是在外间候着。
陛下!小姚转身,大喜过望,也顾不上太多规矩,扑到在榻边,您终于醒了!昨夜吓死奴才了
我怎么在这?李遇又重复了一遍,所有关于昨夜的所有记忆都已经很浅了,他疑惑道:我记得我是宿在凉亭的
是白大人送您回来的。小姚跪在榻边垂首哽咽道,您晕倒了
真的是白鸥?
李遇闻言有些难掩眉间的欣喜。
他感觉自己昨夜迷迷糊糊做了个梦,也不记得梦见了什么,就记得自己好像倒在一个温暖坚实的怀里。
他能确定那一定不是苏嬷嬷,却不敢想真的是他的白鸥哥哥。
想着想着,他便难为情地红了耳尖。
但这欣喜并没有持续得太久,他抬眼在整个寝殿巡觑一圈
空空荡荡的。
他人呢?
gu903();这是个问句,语气透着点明显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