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1 / 2)

除夕这一天,按照殇宁祖制,帝后二人一早便要焚香沐浴,携李姓宗族,于皇陵祭拜先祖。

李遇尚未立后,周慕云却全程陪伴在侧,等于算是昭告天下。

白鸥以禁卫军执戟的身份也跟了一天,不用问便知道,小皇帝这是为了在周哲翎面前伏低做小。

他不远不近地瞧着,小皇帝一整天的脸色都不大好。

指不定又是陈琸那个老东西出的馊主意,他在心里愤愤地想,若是晚上得空,该要去开解小皇帝两句才好。

可偏偏这空闲,不是想得就有的。

皇帝祭祖回宫,接着便是晚上的岁暮宴;李遇高居龙座,垂帘后仍是周哲翎的身影,一同大宴群臣。

这便是整个皇宫禁卫营最忙的时候。

就算是白鸥也不敢在这时候偷溜,只能一边当值,一边瞧着小皇帝一杯杯地灌酒

青白的小脸涨得通红。

待到宫宴结束,白鸥已经尽可能快地应付完那些无谓的寒暄,赶到了凉亭边,他悄悄打帘进去,却还是瞧见小皇帝已经睡下了。

和他第一次无意中撞见睡在偏厢暖阁里的小皇帝一样

裹着一条狐裘氅衣,李遇还是蜷成小小的一团,枕着自己的手臂,背对着白鸥,缩在美人靠的一角。

那是一个教人莫名心疼的背影。

看着眼前小皇帝有些轻微的抽搐的肩膀,白鸥想起小姚曾说过,李遇总是做噩梦的。

这让他的心里泛出一丝异样的恻隐。

随手摘下一片叶子,他也没想过要吹什么曲子,只是想着能有个温柔些的声音,把小皇帝从噩梦中唤醒。

他还记得,也是小姚说过,李遇总是睡不好,眠得极浅

叶子的声音应该就够了。

把叶子抵在唇边,他刚轻轻吹响一声,便看见美人靠上蜷缩着的少年有了反应。

他记的没错,李遇的确浅眠,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

小皇帝的背影在树叶的声音里迟疑了半刻,便一个翻身从美人靠边站了起来,连鞋履都来不及趿上,就这么赤这脚丫踩着凉亭内的砖石

扑进了白鸥怀里。

白鸥哥哥!

李遇揽着白鸥的腰,眼泪跌出眼眶,他从白鸥的怀里抬头,小脸红得像是能掐出血来。

他望着白鸥,你要娶亲了吗?

第37章他又晕了!

白鸥的指尖还捏着那片无辜的叶子,双手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上一次这样扑进他怀里的,还是那只叫coffee的胖橘;这辈子也就只有coffee了

他实在是没什么经验。

陛他试探着开口,陛下?

叫我遇儿好不好?李遇说着话,重新把自己埋进白鸥的怀里,滚烫的小脸贴着白鸥的胸口,我只想当李遇,不想当皇帝。

天呐!

白鸥十指蜷缩成拳,那片叶子也随之掉落在地。

这是喝了多少?

他蹙着眉头抿紧唇缝想着,可悬在半空的手却怎么都落不下来。

李遇就是李遇,怎么都不是coffee。

coffee软软的,胖胖的,也暖暖的;可当他眼前的少年像coffee一样一头扎进自己的怀里,他才发现,小皇帝似乎比看起来更加瘦弱清癯,而且

滚烫。

啧!

白鸥倒吸一口冷气,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小皇帝素来畏寒,他碰过李遇的手,总是冰冰凉凉的,为什么贴在自己胸前的小脸这么烫?

他低头,看见那对白净的小脚丫就这么赤/裸/裸地踩在冰凉的石板上,冻得连指甲盖都发青。

陛下,你

他伸手扶住李遇的双肩,强行把人从自己的怀里拉起来。

他想说,你起码把鞋穿上,地上凉;他想说,不管有什么不如意的,哪怕是喝多了酒,也不要糟践自己的身体。

但他后面的话一个字也没来得及出口。

他怀里的人懵懵懂懂地抬头,大眼睛瞪着他,忽而警觉道:你是谁!

白鸥吃惊地看着小皇帝的眼神恢复了平日里的阴冷,熟练地跟他表演变脸。

他紧张地伸手揽住李遇的后腰。

他怕人跌倒,却又不敢真的碰到,手就那么悬在李遇的腰后,虚虚地护着。

我他无奈道:是白鸥啊

李遇纤长的眼睫在白鸥的声音里缓缓地落下,他重新靠回白鸥的怀里,口中喃喃自语着:白鸥哥哥

不要叫陛下李遇在白鸥的胸口蹭了蹭,声音软软的,简直像是在撒娇,他又问了一遍,你叫我遇儿,好不好?

白鸥被吓得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心跳有多快,他只觉得这凉亭里的炭盆燃得太旺了,烤得他浑身冒汗。

左右小皇帝比自己在学校带过的学生还小一点,喊一声小名,大家也都不算太吃亏吧?

他在心里自我安慰道,然后捋了捋僵硬的舌头,轻轻唤了声:遇儿?

李遇闻声缓缓从白鸥怀里抬头,牵着颈子,望着白鸥笑。

他在美人靠上睡乱了的前襟微微地敞着,露出颈下一片爬满红晕的光洁皮肤,和一对精致秀气的锁骨。

白鸥连忙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尴尬地咽了咽口水。

这样的小皇帝

不太对!

他看着李遇红得有些异样的小脸,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小皇帝笑得这么开,露出单边一颗小小的虎牙,满满的少年气。

还真的

挺可爱的

他似乎已经完全忘了李遇正紧紧地楼着他的腰,只知道将双手虚虚地护在对方的身后,就这么盯着小皇帝瞧。

李遇平日里的眼神阴鸷狠戾,偶尔也闪着少年的光芒,就算是那次在他面前落泪,也是新雨涤过般的透亮,可今天的小皇帝,那双大眼睛里分明好似笼着一层经年的雾霭。

白鸥偏头正想瞧个清楚,却看见怀里的小皇帝缓缓地阖上了眼皮。

紧阖的眼睑,挤落了李遇眼角的一滴泪。

折射着烛火的微光。

然后白鸥感觉到自己腰间的力量慢慢撤去

李遇的嘴角还挂着笑,就这么贴着白鸥的身体,缓缓向地面滑去。

他那么瘦。

gu903();白鸥恍惚间似乎有一种错觉,从自己怀中溜走的,是一只零落的纸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