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皇帝特意吩咐不要教旁人看见,小姚求着张太医不要带药童,他自己拎着张太医的药箱,一路赶到了广明宫的寝殿。

小姚离开后,李遇点燃了寝殿内的烛火,他什么都瞧见了。

白鸥左脸上,眼下一寸,一条约莫半寸长的就刀伤又再撕裂;还有白鸥满脸挂着的,被粗糙砂砾磨破的细口。

最可怕的地方还是在右边腰侧,李遇揭开白鸥那件玄色的薄衫,衣衫的颜色瞧不出血迹,可里面裹伤的白娟都被血染透了。

新血裹着暗红,那道伤口不知道前后流过多少次血。

李遇觉得有一只带刺地大手揪住他的心脏,狠狠地捏了一把,他痛得上不来气,不知道还能为他的白鸥哥哥做些什么。

他想摸一摸白鸥的伤口,又怕自己笨手笨脚把人弄痛,只能趴在床边死死地攥着白鸥的手,送到嘴边一边哈气一边搓。

白鸥浑身都滚烫,这么热的三伏天里,手心却冰凉。

张太医赶到寝殿恭敬地行了礼,一抬头差点被眼前的情景吓得站不稳。

做臣子的大喇喇地躺在龙榻上,倒是皇帝跪坐在一旁的地上,皇帝死死地攥着臣子的手,眼睛都哭肿了。

张太医。小姚拎着药箱,腾出一只手扶住张太医,总是人命关天,白将军伤得厉害,您先给瞧瞧。

本着医者父母心的医家操守,张太医才勉强稳住心神,上前搭脉时李遇还死死的攥着白鸥的手,就像长连在了一起似的。

小姚尴尬地在一边拽了两下李遇,也不见皇帝有反应,整个人像是傻了,他小声在李遇耳边提醒着:张太医要瞧病了。

李遇这才回神松了手。

他被小姚扶到一旁的书案前坐下,眼神全程死死地盯着白鸥的方向,好像深怕自己一眨眼,面前的人就真的会化成鸥鸟飞走。

张太医一边搭脉,一边摇头,还不时阖眸长叹两声,李遇在一旁端不稳小姚递上的茶杯。

他双手不住的战抖,杯盖一下下地撞上杯沿,发出清脆又孤独的声响。

陛下小姚实在听不下去了,捏了捏李遇的腕子,提醒道:咱们不要影响张太医诊病。

李遇呆呆地点头,用力地攥紧茶杯想止住自己的颤抖,直到手指的关节都攥得发白,才听到张太医开口

陛下先到屏风后去罢。张太医起身,躬身垂首向李遇行礼道:老臣要替白大人清理伤口。

朕看着。李遇目不转睛地盯着白鸥的方向道。

这张太医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小姚。

朕说李遇重重地将茶杯放在书案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满手,小姚立刻紧张地抽出帕子要上前收拾,李遇却好像完全无知无觉,又再咬牙重复了一遍:朕要看着。

小姚连忙朝张太医递眼色,张太医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就劳烦姚內侍帮个忙罢老臣年纪大了,一个人不够力气。

小姚刚要上前,却被李遇一把拽住,他扶着圈椅起身,说话时已经走向龙榻边

朕来。

臣细细诊过了,白大人高热的原因应该就是右边腰侧的伤口溃烂所致。

张太医已经用剪子剪开了白鸥腰上裹伤的白娟查看过,现在用一块干净的绢布搭着。

老臣若是所料不错,这伤口应该是在刚伤着的时候包扎的,之后总也有三五天的功夫没有换过药,这么热的天,就这么捂着嗐

他说着叹了口气,白大人想来也没有好生歇着,伤口也撑开了,这么多天也没长上一点,现在还在淌血

他又看了一眼李遇,连连叹气,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

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不是他要倚老卖老、不懂规矩,张太医的年纪比苏嬷嬷还要略长两岁,若按岁数,不管是当李遇还是白鸥的祖父,都绰绰有余。

李遇能听出对方叹息的口吻里是真的有痛心疾首的意味。

张太医不必有疑虑。他蹙眉看着榻间昏迷的人,说话时也没有抬头,一切按你说的做便是。

这张太医踟蹰着,昏迷是来自高热,想要退烧除了服药,最重要的就是先处理好伤口,这功夫怕是不太干净只怕

需要做什么?李遇说着已经坐到榻边,右手颤抖着搭上白鸥左药上虚掩着的那块白娟,张太医都吩咐朕来就好。

小姚帮着李遇将白鸥从榻间扶起,李遇从身后扶住白鸥瘫软的身体,方便张太医清洗换药。

他全程努力不去看那道可怖的伤口,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了,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余光却又忍不住去关注白鸥的一切。

小姚忙上忙下的端着铜盆,打来一盆盆清水,李遇就看着那一盆盆清水被染红。

他努力地忍着不能在外人面前落泪,不能在白鸥最需要他的时候脆弱,直到死死攥紧的双拳内,指甲都抠破了掌心,也不知道疼。

张太医一把年纪,忙活完白鸥腰间的伤口已经是满头大汗,他也顾不上歇息,洗干净手又从药箱里摸出一小瓶药膏,要给白鸥脸上的伤口上药。

脸上的伤李遇紧张地问道:也很要紧吗?

那倒不是。张太医转开药瓶的小盖,白大人的身体底子其实很好,要不是这伤口总磕着,大概早就结痂了。

其实腰上的也是,若是白大人细心将养着,凭他的底子,该是一点儿事儿没有的。张太医说着摇摇头,将药瓶递给李遇面前,这是老臣自己配的寻常药膏,这么年轻俊朗的后生,落了疤总是可惜;这药一天多涂两次,保管长得平平整整的。

那朕来罢。李遇接过小药瓶,抬头吩咐道:小姚,带张太医去开方子煎药。

李遇用手指剜出一小块药膏,细细地为白鸥脸上每一道伤口上药。

他手指还有些轻微的颤抖,一边涂着药膏,一边学着小时候苏嬷嬷给自己上药时的样子,朝伤口小心翼翼地吹气。

白鸥哥哥,疼不疼啊?他小声地对着昏迷在榻间的人说话,像是个孩子在撒娇,你不要怕,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遇儿都喜欢你的。

张太医随小姚在屏风后开好方子,正准备收拾药箱离开时,瞧见李遇背手走了出来。

他连忙放下药箱行礼,老臣见过陛下。

李遇伸手将人扶住,免了张太医的礼数,将人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皇帝还站着,自己却坐下了,张太医慌张地摆在手,嘴里念叨着:使不得,使不得啊,陛下!

他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是很灵便,说着正要扶着椅背起身,却看见

李遇一撩袍摆,郑重地在张太医的面前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阿鱼:真没用,这么好的机会,这都不亲回去,知道评论区多少人想替你吗?他们说你不行~

白鸥:那我不是晕了吗!叫他们都放开我老婆!!!我行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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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我们同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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