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只要夏朝生说一句不想嫁,他此生都不会再踏入皇城半步!

你看,刚刚他不就主动把夏朝生送到我面前了吗?

小太监啊了一声,做恍然大悟状,谄媚地奉承:太子殿下好计谋。

只是陛下那边

父皇想要的,不是一个聪明伶俐、会威胁他地位的太子。穆如期眼底划过一丝自嘲,我若真的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对咱们虎视眈眈的五皇子就又要有出头之日了。

小太监嘴角的笑意略有些挂不住,垂着头,不敢直视穆如期的眼睛。

穆如期不以为意,他抬头望着月亮,喃喃自语:君心难测啊。

当了太子又如何呢?

不登上至尊之位,不将一切权利拿捏在手心里,便要任人宰割,便会丢盔弃甲,便会失了心智,便会一败涂地。金吾卫已经去过侯府了吧?穆如期收回思绪,垂眸望着自己的影子,你派几个人去侯府前守着。

小太监低声应下:派什么人好?

你看着办,反正东宫的人,朝生都认识。

成,奴才这就去办。

不,等明早吧。穆如期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示意小太监继续在前面带路,我们的人现在去,也见不到朝生。

太监迈着小碎步急急地走着,他手中的灯笼在风中飘摇,宫墙上似乎演起了皮影戏。

太子殿下,我们的人见着小侯爷,该说些什么?

就说我已在殿前跪至晕厥,可九皇叔不愿成全他若想嫁给我,就去王府求九皇叔吧。

殿下,万一小侯爷不肯去呢?

宫墙上的皮影戏画面陡然一变,像是变出了一头准备吃人的猛虎,原是穆如期揪住了小太监的衣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太监手里的八角宫灯啪嗒一声跌落在地上,烛台翻到,赤红色的火舌吞没了灯笼。

奴才奴才说错了话,王爷息怒啊!

火光在穆如期眼底升腾:不可能。

他一字一顿道:你给我记住了他一定会去。

因为他说过,非我不嫁!

第6章06

金銮殿前发生的事,并没有传出高耸的宫墙。

身在侯府的夏朝生自睁眼起,喝了五六种药,又被宫里来的太医压在榻上扎了几个时辰的针,终于忍不住,说要起来走走。

夏花与秋蝉如临大敌,一人扶着他的一条胳膊,恨不能将侯府铺满软垫,让他在上面爬。

真的没事。夏朝生无奈地摇头,你们这样,我永远也好不了。

小侯爷,快呸三声!秋蝉惊恐地望着他,不能说这么晦气的话!

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也要呸!

秋蝉

小侯爷,您瞧瞧您的脸。秋蝉见他不听劝,直接从袖笼中摸出一面圆镜,一点血色都没有!夫人每次来看您,出门都要哭一场。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夫人着想啊!

夏朝生到嘴的反驳在想到裴夫人的泪后,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目光落在铜镜上。

在床上躺了多日,他一直忘了看一看自己年轻时候的脸。

从前穆如期总是说,他的眼睛好看。

夏朝生有一双狭长妩媚的狐狸眼。

清河裴氏,多出美人。

裴夫人年轻时,曾被誉为上京一丽,容色倾城,举世无双,而夏朝生是她的亲生儿子,又能差到哪里去?

只不过,他是男子,又贵为镇国侯府的小侯爷,美得再怎么肆意张扬,也无人敢置喙他的容颜。

唯有穆如期。

夏朝生想起当初穆如期看他第一眼,就哭着要梁王指他做伴读的场面,冷笑出声。

他早该想到,穆如期看中的只有他这张脸罢。

不,准确来说,只有这双眼睛。

这双眼睛很像

小侯爷?秋蝉见夏朝生盯着镜子发呆,吓了一跳,以为他因病重憔悴而心生苦闷,连忙望向夏花,寄希望于夏花能转移自家主子的注意力,却见夏花望着窗户,神游天外,不由诧异道,你想什么呢?

夏花回过神,先将夏朝生扶到床边,再跪在榻前,犹豫道:小侯爷

夏朝生端起茶碗,润了润嗓子:但说无妨。

夏花咬了咬唇,在秋蝉担忧的目光里,硬着头皮问:小侯爷,听说,金吾卫昨日一直在侯府前徘徊。

是吗?夏朝生微怔,继而失笑,你们扶我去瞧瞧吧。

大梁的金吾卫只听从历代帝王和太子的命令。

侯府前的金吾卫是谁的手笔呢?

若是梁王,那么说明,他的抗婚已经让陛下极其不满。

若是穆如期随他去罢!

小侯爷,屋外风大

就一会儿,不碍事。他打断秋蝉絮絮叨叨的叮嘱,转身望着夏花,我穿厚一点就是了。

与其看金吾卫,他宁愿去见日日往侯府送棺材的黑七。

两个侍女不知他心中所想,如临大敌,一人给手炉加炭,一人替夏朝生系上石榴红的披风。

他无奈地站在屋里,任由夏花和秋蝉折腾,等真的出门,天边已坠上了绫罗绸缎般绚烂的晚霞。

夏朝生心里焦急,脚步也就快了起来。

可等在偏门前的不是黑七,也不是金吾卫,而是几张熟悉的面孔。

他的神情陡然转冷,扶着夏花的手微微一抖。

夏花的脚步不易察觉地顿住,虽不知他意欲何为,却不等那几个人凑上来,就焦急地扑到夏朝生面前,装模作样地哭喊:小侯爷,您怎么走几步路就吐血了?

穆如期派来的人闻言,具是怔住,互相交换了眼神,最后由一人目光闪烁地凑上来:小侯爷,您可记得我们?

夏朝生眼疾手快地抓住夏花递来的帕子,捂着唇,不答话,就一个劲儿咳嗽。

咳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连刚走到街角的黑七都吓了一跳。

黑七勒紧缰绳,惶惶翻身下马,转身直挺挺地跪下:王爷,我往侯府送的都是上好的棺材,可可小侯爷的身子

起来吧。穆如归的目光落在侯府的偏门上,青灰色的檐角下露出了石榴红的披风,裹在披风后的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