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白哥哥和华子哥哥说明天要跟我们玩扔苞米串儿。”玲玲小手拿着沾湿的帕子往脸上擦,一下一下可仔细了。
“我肯定赢他!”大军把帕子随手糊了几下就扔回牡丹花搪瓷盆,搓了几下水拧干挂墙上绳索上去了。
陈叶云看两人这模样也忍不住笑了,“好,那明天再玩,现在收拾好了就去睡觉。”
“再玩会儿也成吧。”郝少东见两娃都噘着嘴,帮忙说话。
一听这话,大军和玲玲猛地抬起头,期待地看着大姐。
陈叶云瞪郝少东一眼,怪他乱说话,“你别说这些,他们真要疯到明天去了!”
“明天再玩啊,也不差这一会儿,谁不睡谁长不高。”陈叶云把弟弟妹妹赶去睡觉,绝不让步。
郝少东吃了顿埋怨,朝对面的两个孩子摊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陈叶云对新婚男人还在适应,可对弟弟妹妹的教育她才不可能让步。
“小孩子不能让他们养成这样的习惯,不然以后可不好教了。”她朝郝少东走近两步,闻到一股酒味,皱了皱眉,又往后退了一步。
“行,这回是我错了。”郝少东大方认错,听着她吴侬软语的念叨声儿觉得挺稀奇。
以前他也听到过家属院里军嫂训孩子,嗓子大得震天吼,路过的听着都吓人。可陈叶云不一样,她说话温柔,就算是埋怨人听起来也不惹人烦。但听她说话,又总觉着她说得有理。
等一切忙完,已经是晚上九点。
陈叶云洗漱好发现郝少东人不见了,屋里到处没见着人,她先回里屋躺下了。
今天身子没闹脾气,她很快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肚子那儿有股热源,眼睛都没睁开便伸手去摸,是灌了热水的盐水袋。
强撑着掀了眼皮,一双杏眼望去,郝少东回来了,这人不知道去哪里了,身上竟然冒着一股寒气。
“你干嘛去了?”陈叶云睡了会儿,小脸绯红,声音有些发哑。
“冲了个冷水澡,刚喝了酒,味儿大。”
“啊?你可真是了不得。”
这冬日里还冲冷水澡,真是能耐。
郝少东转头看陈叶云侧躺在床上,右脸脸颊压在枕头上,听到这话,她惊讶地抬抬眼看了一眼自己,说话有气无力,真是困极了。
“快睡吧。”本想跟她提工资的事儿,看来只能明儿再说了。
“嗯...”
郝少东看着睡着的女人翻身离自己远远的,摸了把自己胳膊,确实有些凉。
第二日,清晨起了大雾,白茫茫一片,家属院玻璃窗子上结了霜,玲玲朝上面哈一口气,画了个小太阳。
一大早,几人去办了户籍和粮油关系迁移手续,这会儿小学还没开学,转学等开了年再办。
陈叶云昨晚跟黄丽珍和赵月约好去买东西,郝少东领着两个娃回家找白家和曾家的小孩子玩。
两个军嫂早已踩熟了这块地皮,麻利给陈叶云介绍农场,供销社、副食店,小卖部在哪儿.....
“珍姐,你咋啥都知道?”陈叶云听到她们如数家珍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算啥,我知道的多着呢,等我以后慢慢儿跟你说。”她拍拍胸脯,豪气非常,“保准你在这儿过得明明白白的。”
“好!”
“小云,你甭搭理她,珍姐惯会吹牛,她最多教教你去哪儿买菜方便,食堂哪个师傅打菜最大方。”赵月站出来拆她的台,冲陈叶云挤眉弄眼的。
“呸!你个赵小月还埋汰我?小心我撕了你的嘴!”黄丽珍作势要拧她,一路上三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在小卖部买了吃的,黄丽珍要去农场卫生所买点感冒药,儿子华子这两天嗓子有些疼。
说是卫生所,其实规模不大,这年头医生太稀少了。农场的卫生所开了二十多年,里头有两个医生,周小娟医生,今年四十一,已经当了二十多年的赤脚医生。另外一人是下乡的知青刘梦芝,跟着周医生学了一年。
“这儿买药看病都便宜,比城里医院便宜多了,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就找周医生准没错。”
陈叶云跟着二人进去,卫生所就是一间大屋子,靠墙位置摆了两个大的玻璃柜,里头放着各式各样的药。
往里放着两张长桌,是两个医生看病开药的桌,再往里扯了块帘子,背后是三张病床,铺着白色的床单。
“李队长,这工作我真干不了了!”
“小刘同志,你冷静点,这事儿总还有商量的余地嘛。”
“真商量不了,我是真不想干了!让我下地干活去吧,这医生我不当了!”
“周医生,你来劝劝吧,大伙儿有话就好好说,别置气。”
卫生所里有三个人,年纪大些的周医生坐在桌前板着一张脸,一直没搭腔。
她面前站着两人,男人是农场的公社大队长,四十来岁,慈眉善目,正劝着所里的刘医生。
刘梦芝把白大褂一脱,扔到桌上,转身拿自己的包,“李队长,你别劝了。周医生这脾气我真受不了,我申请回去下地干活!”
说完,拎着包就冲出去了。
正在门口观望的陈叶云三人见刘知青怒气冲冲地出来,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