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纵看他动作。半晌,裴钦拿出一把短刀。
“我看你惯用这样的兵器。”裴钦说,“恰好,我亦有一把,今日便赠予你。”
秦纵看着刀鞘上的装饰,心头已是喜欢。再拔刀来看,见刀锋亮如秋霜,更添一重欢喜。
只是,“给我了,你用什么?”
裴钦说:“我原先也不常用。”
秦纵说:“不行。”说着,把自己惯用的那把短刀取出来,摆在裴钦面前,“要么把你的拿回去,要么拿这个走。”
裴钦笑道:“那我还有什么好选?”说着,拿过秦纵的刀。
两人吃饱喝足,互赠礼物。再往后,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裴钦骑上马背,对秦纵说一句:“保重。”
秦纵同样说:“保重,陆兄。”
裴钦一怔,心想:陆兄——?
他欲要解释。但在对上秦纵视线的时候,解释的心思倏忽淡了下去,变成一点促狭。
他想:总归回去之后,秦家夫妇也会朝秦纵说起。既如此,我便让他被惊上一惊。
他笑着应下,调转马头,往南行去。
秦纵看着他的背影,一直到裴钦消失在官道尽头,他才同样上马,返回城中。
怀中沉沉,正是裴钦赠他的短刀。
一直到回到家中,被母亲问起,秦纵才意识到,这一路上,自己始终在笑。
第78章双重生(17)
因这张笑脸,李明月一看便知:“将人追上了?”
自家人面前,秦纵自忖无需遮掩,便回答:“是——也不是。”
李明月露出不解神色,秦纵笑道:“我出城路远,却始终见不到陆兄踪迹。马又已经疲了,不愿再跑。原先觉得,怕是无从再见陆兄一面。没想到,哈哈,我往回折返,竟迎面与陆兄遇上。原来他在来过咱们家后,仍在城中耽搁了些时候。”
听着这番话,李明月先笑:“倒是巧了。”说着,又纳罕。怎么出去一趟,儿子嘴巴里还是“陆兄”。
她思绪展开一些,想到:也许反倒是我之前想多。阿纵与裴钦,原本就是在江湖上认识的朋友。别说裴钦了,两人初见的时候,阿纵用的都不一定是本名。如此状况下,两人以别号相称,大约才是江湖规矩?
李明月莫名其妙说服自己。秦纵全然想不到,母亲还有这么一番思绪。
说完了愉快的事,他眉尖又拢起些,话锋一转:“今日出城之时,我又遇到了睿王府的人。”
李明月抽一口气,立刻被转移注意力,问:“睿王又来为难你?”同样皱眉,“他可真是一刻都不罢休。”
秦纵淡淡道:“说是请我去他家拿兵书。若我没空,他家送来也行。我未答应,不过,想来他不会就此罢休。阿娘,我不在的这些时日,他可有……”
“不曾。”李明月道,“他忙着与其他人相斗,哪来的工夫理会咱家?”
秦纵一顿,问:“我问陆兄,但他也未说太多朝中事,如今究竟如何了?”
李明月吸一口气,与儿子细细道来:“这还是要从那日焦琴出现,陛下将睿王、齐王、明王一同留下说起。”
皇子们之间虽然打得一塌糊涂,但并不是全部孤军奋战。
根据不同需要,他们也会与其他人结盟。
齐王仍然出不去被殷玄陷害的恶气。尤其是在意识到,对方早早抬出父皇,自己还真的轻易不能拿殷玄如何之后,更是满心愤懑。
这种情形中,有人找上门来。
李明月道:“端王后面上书。不说别的,只说睿王心善,在朝上将他夸赞一番。”
秦纵心中一动:“哦?”
李明月道:“我与你爹讨论过,他仿佛只能这么说。既然睿王早早知会过天子,那陷害齐王之事,说白了,也能算是‘皇帝的主意’。”
无论为人臣,还是为人子,太子都不能说出这个计划半分不好。只能这样敲敲边鼓,再把话头交给齐王,让齐王哭诉一番,说他当初被骇得不能自已。原本以为,耿云真的有什么问题。如今总算没有,太好了,只望耿大人莫要把他从前闭门不见的事放在心上。又提出,自己实则已经让人去查。
话里话外,表明两件事:自己自然毫无愤懑,只是反思自身,以此来拔高一下自己。再有,虽然不能明说,但父皇、八哥,你们这做法,还是……有些让人寒心啊。
秦纵说:“毕竟这事儿办得的确不算妥当。”
李明月道:“正是呢。皇帝大约也明白这个道理,往后便说,睿王还是少了些办差经验。”
这是极好的话头。往对殷玄有利的地方引申,可以接成“那以后就多给殷玄差事去办”但是,其他几个皇子不会给自己的兄弟这种机会。
贤王先道:“八弟还是入朝时间太短。”呵呵,老十一、老十二比他入朝时间更短,两人封王的时间甚至在殷玄几年后,殷玄就是不如旁人!
端王则道:“八弟毕竟喜爱书画。”那还是继续喜爱去吧,没听说过文人误国吗?
这两人开口,廉王、齐王、明王相继发言。
秦纵听得笑了,说:“真想看看他当日的脸色。”
“你爹有意看了。”李明月微微笑一下,“着实不好看呢。”
秦纵停顿片刻,说:“这会儿应当更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