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公子真是难以揣测的人物。
由侧门入花厅,江昭元在椅子上坐下。外头时不时有视线从窗外投过来,他全然不理若若,朝着候在外头的方毅勾勾手,“过来。”
方毅走进来,在他身边俯身,“公子有何吩咐?”
“清清去哪儿了?”江昭元小声问。
方毅答:“玉小姐刚才跟晟公子说了会儿话,这会儿同池家小姐一起走了。”
“她和玉晟说了什么?”
“晟公子劝小姐与您尽早完婚。”方毅说着,见少年眼中闪光,格外小心的补充了下半句,“小姐说不要他多管。”
听罢,江昭元刚要扬起的微笑默默变成了疑惑。是错觉吗?怎么听这话,好像清清很抵触同他完婚似的。
不对,先前清清同他解释过,她是想在父亲身边多待几年才不想那么早成亲。
他不该怀疑清清的心意。
江昭元转念问道:“她好像同玉晟不太亲近。”
不光是方才清清对他说过的话,平时在府上也少见清清和玉晟见面,虽是堂兄妹,却过于疏离。
方毅低头道:“小的在府上听说,玉老爷是家中次子,分家时候和长子闹僵了,后来小姐的母亲去世,两家才重新往来。许是小时候往来的少才感情淡薄。”
这样的理由也说得过去,但放在玉黎清身上却不太成立。
不管从前有何矛盾,现在两家又有了往来,玉天磊甚至把部分家业交给玉晟打理,对他极为信任。
清清对池殷一个外姓男子都如此亲近,怎会疏离自己父亲内定的接班人?
其中必有内情。
思索间,江昭元轻轻咬唇,有些后悔。
前世他只在清清入府时派人去打探她的背景,确认她底细干净之后便没再上心。明明她每晚都会为他准备晚饭,和他一起用饭,他却从没问过她的事。
若是那时对她多用些心思,多说几句话,如今也不会连她的过去都要从玉晟口中打听。
有些执念只有到死才能解脱,前世疯狂的偏执让他失去了生命中唯一的温暖,今生,他绝对不能再失去她。
手指渐渐攥紧,江昭元低声道:“让他们去查查玉晟。”
“是。”方毅点头,转身离开。
走出花厅时,与迎面走进来的玉晟擦肩而过,玉晟好奇的仰头看了他一眼,“你家主子还在这儿,你要去哪儿?”
方毅高大的身形微微躬身,从容道:“公子想吃南街的鲜花饼,差小的去买。”
玉晟轻笑一声。诗会上要什么点心没有,偏要吃甜腻的花饼,还要下人立刻去买,一刻都等不得,真是小孩子脾气。
“去吧。”玉晟摆摆手,放了人离开。
花厅里只坐着江昭元一人,玉晟摇着扇子走过来,笑着搭话,“刚才我同堂妹说你们二人郎才女貌,应早做婚嫁,她却不要我多管,真是苦了我一片好心。”
江昭元并不看他,端了桌上的茶碗轻抿,“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无需你操心。”
闻言,玉晟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连话一模一样。”
他最不怕旁人的冷眼,主动坐到江昭元身边,挑眉道:“要我说,堂妹这么不愿意成亲,怕不是心里有旁人?”
“胡说。”江昭元冷哼一声,越发觉得此人狡黠,竟敢来挑拨他和清清的关系。
见少年没反应,玉晟又施一计,猜测道:“心里没有旁人,又不愿完婚,难道……堂妹对江公子并无男女之情?”
听罢,少年不耐烦的扭过头来,眼中多了几分怒意,“你什么意思?”
玉晟立马抬高双手,无辜道:“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猜想而已。堂妹那个冲动的性子,真要有心仪的男子,恨不得早办婚事,怎会一拖再拖?等的日子久了,要是哪天出了变数,这婚事——”
他拖了个长音,又微笑着说:“当然,江公子与堂妹心心相印,互相爱慕,自然是等多久都不怕的。”
江昭元本想反驳他,却一时语塞。
回想起来,无论前世今世,清清好像从没说过“喜欢你”这样的话,她是羞于表达爱意,还是对他并无情//爱之心……
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被攥在手掌心揉搓——他怕了。
江昭元站起身来,少年清冷的声音道:“你若再来我面前说这种话,休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是,我的错。”玉晟表情轻松,看着少年从花厅走出去,嘴角勾起微笑。
看着傲气不好惹,没想到软肋这么明显。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小孩子,稍微暗示两句就开始想三想四,真好对付。
玉晟清摇纸扇走出门。
小厮凑过来,忧心道:“公子您说了什么,都把江公子惹生气了,咱们回去怎么跟老爷交代啊?”
“他气说明他在乎,等着吧,只要他们成了亲,玉家所有的产业就都是我的了。”玉晟胸有成竹,欣慰道,“那时,父亲一定会高兴的。”
另一边,玉黎清已经到了织坊。
玉家名下的织坊五六家,先前她写札记的时候来过这里,这家织坊规模很小,总共不过十几人,她并没有久待。
重新走进织坊,院子里打扫的很整齐,宽敞的屋里摆放着数台织布机,却只有半数的人,哒哒的织布声在屋里回响。
看到有人来,正在织布的女工们纷纷从织布机前站起,“见过小姐。”
gu903();玉黎清笑道:“不必拘束,我过来看看,怎么不见小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