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有情人恩爱有加,亲昵私语,直看得站在对面的李辉愤愤不平。
在座的各位官员除了丞相之外,品级都比江昭元要低,哪怕吃瘪的人是王爷,他们也不敢当着江昭元的面替人说话。
丞相面露尴尬,不好讨论人家的私事,只劝着怀王先坐下,让丫鬟们开始上菜。
尽管怀王的脸色不好看,也没人敢说江昭元的不是。
忽然,好不容易住了一会儿嘴的燕王妃又开了腔,“哎呦,这位姑娘竟然是江大人的未婚妻呀,我瞧王兄在园子百般护着姑娘,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对儿呢。”
方才认错飞快,这会儿怀王在席上坐下,燕王妃好似有了靠山一样,说话声比刚才更大了。
“是吗?”闻言,李辉脸色缓和了一些,颇有兴趣的接话说,“本王也觉得与玉姑娘说话很投机,以后若是有机会,该多坐在一块儿聚一聚才是。”
他并不介意小姑娘又未婚夫,虽然她的未婚夫是江昭元会有点麻烦,但也多了几分刺激。
带军打仗最有成就感的便是以小博大,以少胜多。若轻易得到手,反而没意思了。
事如此,人亦如此。
灼灼目光毫不掩饰的看向坐在对面的少女,期待着她的回应。
玉黎清不自在的低下头,避开了他的视线,桌下的手被身旁的青年紧紧的握在手里,给予了她坚实的安全感,甚至于敢无视王爷的话。
江昭元开口道:“燕王正闭门思过,燕王妃倒有心思来这儿吃酒。”
坐在身后的燕王妃脸色难看。
他又道:“皇上召怀王回京是为了国家大事,王爷不想着如何替皇上分忧,却把心思放在臣的未婚妻身上。”
“这样看来,你们二位才是一对啊。”明目张胆的讽刺,毫不遮掩自己对二人的的不满。
闻言,李辉脸色一僵,随即很快用笑掩饰了过去。
丞相赶忙打圆场,“听闻怀王回京,老陈特意让人去开封了一坛三十年的美酒,还请王爷细品。”
丫鬟们端上来美酒,宾客们渐渐热闹起来,江昭元与李辉也没有再对话,两人之间的战火似乎渐渐平息下来。
可李辉仍旧放肆大胆的看着玉黎清,端着酒杯,视线穿过轻盈摇曳的舞姬,直勾勾地盯着坐在席位间的小姑娘,瞧她面容熏红,眉眼带笑,却不是对他,而是将纯粹的爱意尽数给了江昭元。
玉黎清察觉到江昭元很不高兴。
他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重重的攥着酒盏,直压的那脆弱的琉璃盏濒临崩碎一般。
她担心他真把酒盏攥碎了,伤着手,主动伸手过去覆在他手上,柔声道:“江昭元,少喝一点吧,当心伤了身子。”
听到她的声音,江昭元短暂的放松了一下,握在琉璃盏上的手指很容易就被她松开,但下一秒又紧绷着肌肉,反将少女的手握在了自己手心里。
在玉黎清的错愕中,他紧紧的握着她,控制着力道没有把人握痛,却也没有要放开她的意思。
清清是他的。
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竟然有人敢觊觎她,当着他的面,对清清动手动脚,他恨不得把李辉杀了,才能解气。
只要是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紧紧握在手里。从前为了权力,可以六亲不认,滥杀无辜,如今为了留住清清,再杀一个王爷又有什么难的。
当初他计划着除掉燕王,稳定京中局势后便南下长居扬州,所以才对皇帝旁敲侧击,让皇帝把怀王召回来抗衡燕王,扶持年幼的小皇子。
这只是最方便省时的一条路,若怀王不可控,他自有办法卸了他的兵权,再把禹王召回来。
总会有一个听话的人。
如果怀王想把事情变复杂,那他会为他安排一个更为合适的去处。
一群蠢货,都不配被他放在眼里,竟然敢觊觎清清,还敢给她委屈受,真是该死!
把他们都杀了,一个都不留!
滋长的怒意如同凶猛的烈火在心脏中熊熊燃烧,几乎快要将理智灼烧殆尽。
玉黎清就坐在他身边,感受到他的手越发僵硬冰冷,抬头看他眼神凶狠,担心道:“你没事吧?”
轻柔的声音飘在耳侧,江昭元恍然回神,转过头来看清了少女的面容,温柔可爱,又圆又亮的眼睛满是担忧的看着他,红润的唇欲言又止。
比起这一屋子的假客气假热心,唯有身边的清清是最真实的。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是属于他的人。
旁人只在乎他的功绩官职有多遥不可及,只有她关心的是他本身,他这个人。
江昭元轻吐一口气,揉揉发痛的太阳穴,轻声道:“陪我出去吹吹风吧。”
“嗯。”玉黎清陪他站起身来。
在热闹的舞乐声中,二人从侧门离席,屋里的宾客好奇的看向他们离去的方向,有人担心江昭元是不是身体不适,但看他们是两人一起出去,便心照不宣,不再多问。
夕阳落下山,府宅里一片昏暗,不远处有下人正在挂灯笼,江昭元特意挑人少的地方去,越走越偏。
江昭元没有让下人跟过来,只他们二人单独走在院子里,吹着傍晚的风散心。
身侧的手掌被他握在手心里,微凉的触感一直从手背传到胳膊上,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明明是在闷热的夏夜,他身上怎么那么冷……
回想方才宴席上发生的事,玉黎清隐隐不安,虽然江昭元没有开口说,但她也能从他看李辉的眼神中读到些许。
她轻声解释说:“我和怀王没有什么,刚刚那是燕王妃胡说的,你别往心里去。”
青年不住的往前走,四周越是昏暗,视线越是模糊,他才能感到内心的混乱有片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