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兼职侧写师 息霜 2118 字 2023-09-22

严衍呼吸微滞,心脏蓦然揪紧。颜溯手不能挑肩不能抗,细皮嫩肉的,真没问题?严警官难免担心,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他不应该将颜溯拖进犯罪的旋涡。颜溯已经经历得够多了。严衍握紧手里的枪,走了神,他想起,颜溯曾经是缉毒警。缉毒警,所有警种里最危险的,没有之一。当了这么多年警察,认识的缉毒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见过有的缉毒警做卧底,一去十多年,连家人都以为他死了,有的缉毒警因为卧底时间过长,和人类社会严重脱节,出来后连智能机都不会用。无数警察牺牲在禁毒一线。甚至包括他们的家人,他见过一位警察,因行动中暴露,被贩毒团伙威胁,杀了全家。那警察最后与毒贩们同归于尽。颜溯呢?严衍没来由地想,颜溯又经历了什么?他的家人呢,朋友呢?他才二十六,在严衍眼里,甚至是个生活上需要人照料的孩子。严思意在他这个年纪,活蹦乱跳,胡天海地地玩,平均每月换一男友,直到撞上向鸣宇才收心。而严衍自己,二十六岁因表现突出调进一处,接触了无数重大机密,升官进爵,年少有为。四年前,颜溯才二十二,险些将命撂在金三角,身体遭受重创,经不得风受不得雨,连警察都不当了。他心里,会难过吗?严衍恍神。耳机里,颜溯与童铭洋的交谈清晰传来,童铭洋应该离颜溯很近。严衍咬紧后槽牙。断头路尽头,废弃的待拆迁平房里。童铭洋打开手机电筒照亮。颜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扶着裙子后摆,随意找了处残垣坐下,笑着问:你想怎么玩?那语气是熟练的轻佻。童铭洋暗想,真是个婊.子。他垂涎的目光自上而下掠过颜溯,脸不错,有几分面熟,五官精致,就是口红色有点艳俗,艳丽的大红,不过很衬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仿佛家世败落的大家闺秀,天真涉世未深,便被迫堕落风尘。这种奇异的矛盾感激起童铭洋心脏一阵颤栗。他放下背在肩上的背包,划开拉链,取出麻绳。颜溯神色平静,目光随着他的双手移动。婊.子,童铭洋笑得阴狠,捆绑,会吗?颜溯挑了下眉梢,唇角噙笑,单手撑下颌,手肘抵在膝盖处,望着他:得加钱。钱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童铭洋心想,婊.子就是婊.子,临死了眼里都只有钱。童铭洋一口一句,让严衍很不爽,等逮住这玩意儿,严警官心想,非得先揍他一顿。你给多少?颜溯打了个哈欠,笑眯眯地问。三万,够?童铭洋甩开手里的麻绳,逼近颜溯。颜溯一动不动,视线下垂,瞥见童铭洋腰间的瑞士刀,点头:行。童铭洋将他五花大绑起来,颜溯双手被捆在身后,只有两条腿能活动。童铭洋抓住他的腿,指腹沿光滑的小腿下滑,想象着剖开的快感。颜溯动了动:痒。童铭洋狠狠瞪他一眼,抓起背包,取出了他的作案工具。就着手电筒光,颜溯微眯眼睛,看清那是一副不锈钢作骨的狼爪,爪身缝布着密密麻麻的狼毛,像一只真的狼爪,不过比寻常的狼爪更大。锋利的爪尖反射着危险而刺眼的光。童铭洋套上他特制的狼爪。颜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目露惊恐,挣扎起来:你你是杀人犯开膛手杰克,听过吗?童铭洋狞笑,幽幽地逼近他,锋利爪尖轻轻滑过颜溯侧颊。稍稍用力,轻微的噗嗤声,光滑的皮肤破开,被爪尖刺入,漫出血痕。颜溯吃痛,皱紧了眉毛,畏惧地向后退:你就是用这个杀她们吗?对童铭洋将他逼入墙角。他眼前的妓.女终于不再冷静和妖艳,露出了赤.裸裸的畏惧,那是对死亡和痛苦的畏惧,对他的畏惧!见血让童铭洋身心舒畅,他的爪尖下滑,沿着颈动脉的轮廓,想象着鲜血喷溅时至高无上的快感,将一切都毁灭,他就是这些卑贱女人的神。但面前这女人,似乎有些不同。童铭洋扭头,血红的眼睛望向他。片刻惊慌后,女人平静下来,甚至露出了笑容,她弯下身,主动逼近他,抵在他耳侧,呼吸间热气喷入脖颈,她轻声细语地说:我一直在等你

什么?!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童铭洋吓了一跳,后撤时跌坐在地。怕什么?女人双腿交叠,勾了勾唇:有烟吗,来一根。童铭洋霍然起身,他怎么被一个柔弱的妓.女吓住了!?别急着杀我,那女人冲他露出浅浅的笑,你想杀人?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把她们严衍躲在水缸后,屏住呼吸,颜溯就好像在他耳边说话,他几乎能感到那份温软潮湿的热气,在柔软的耳廓旁徘徊、旋转抚摸。都杀光。她说。此刻,所有带着通讯器的警察纷纷屏息,后背一阵寒意。他们甚至怀疑,这位靠得住的欧洲外援,已经叛变了。童铭洋愣住了,瞪大眼睛望向那女人,张大嘴:你你他妈我妈是做这个的,我也是做这个的,我讨厌做这行的,如果你能帮我杀掉她们,我会感激你。我认识很多颜溯飞快回忆看过的红灯区资料,背靠墙壁,笑着继续:张璃卿,认识吗?心高气傲,肚子都让男人搞大三回了,还以为自己是小公主呢,成天夸口她名字像仙女,名字,哈,一个代号而已。还有刘曼玉,买不起高档化妆品,从微商那儿搞了一堆仿品,烂了脸不敢见人,搁那儿骂男人都是看脸的畜生,没一个看重灵魂。一个婊.子,还想跟嫖.娼的交流灵魂?童铭洋目光阴鸷地盯住他。那女人边说边笑,眼里满是嘲讽:还有我妈,怀了我,找不到谁是我爸。你知道她怀我那月,多少男的搞过她吗?这女人童铭洋暗想,竟然比他这个杀人犯还粗鄙。看外貌,像是皇室里不常露面的娇艳公主,一开口,十足十的站街妓.女。多少?童铭洋拧了拧脖子,歪着头觑视他。颜溯举起食指。十个?一百。颜溯一脚蹬地,两腿分开,比地痞流氓还地痞流氓:一天三,轮着玩儿。真贱。童铭洋嫌恶。是挺贱。颜溯抬了抬下颌:给我根烟,有吗?烟瘾大,赚来的钱全送烟贩子了。童铭洋想了想,从夹克兜里掏出烟跟打火机。颜溯瞥一眼打火机:这东西挺贵吧。童铭洋顺他的视线望去,将打火机扔回衣兜:限量版,别人买的,应该吧。老大张科在耳机里小声问:颜老板平时抽烟吗?不抽,严衍舌尖抵了抵后牙,他就爱吃零食。颜溯两手不便,童铭洋亲自把烟递到他嘴巴边上。颜溯叼着烟,晃着腿,接着说他压根不存在的老娘:我妈怀了娃,原想把我打了,结果没打,知道为啥吗?为什么?童铭洋警惕地发觉,自己已经被这个女人带着跑了,但他仍然没有打断她。哈,颜溯嗤笑,因为那月她刚好跟一个有钱大佬搞过,她觉着我是大佬的种,想母凭子贵一步登天呢!童铭洋跟着她咧开嘴。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想把她们都杀光吧。颜溯眼底暗色一闪而逝,语气狠厉:因为她们无耻下贱,不配活在世上。童铭洋点头,同意她这个说法。你为什么杀人?颜溯随口问。童铭洋摘下狼爪,不急着杀这女人,她很有趣,他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狭窄低矮的空间,烟雾缭绕。因为不一样,我和他们不是同类。童铭洋简短低沉道。那你和谁同类,颜溯转动眼珠,视线投向狼爪,轻笑,那东西?童铭洋耸肩,啜着烟头,咳嗽两声:我妈也是妓.女,死很久了,我连她面都没见过。我爸就那样。童铭洋不说话了。颜溯吐了烟头,动动胳膊:你先将我解开,我帮你找俩女的,咱们一起折磨她们。童铭洋警惕地看着他,颜溯转头环顾四周:这地方不行,不好藏尸,到我那儿去,我有个地方,你总不想杀她们立刻引来警察吧。提起警察,童铭洋冷笑:他们就一帮废物,以为杀了人才是罪犯,那些没把人杀死的呢?真当自己正义天使!颜溯转动身体,将绳结端朝向童铭洋,斜吊眼尾:我和警察干过,蠢货居多。那女人说:你比他们聪明多了。也许找到了同类,童铭洋迟疑,最终抽出了腰间瑞士刀,利落地割开缠住颜溯的麻绳。颜溯揉动胳膊,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小皮包。童铭洋把绳子收回背包里,颜溯压低嗓音:别进来,给我五分钟,严衍。说完,他掐断了通讯器。颜!严衍一拳砸向身旁的石缸:操。老大,和颜老板通讯断了,怎么办?!张科急问。严衍看一眼计时器,他应该相信他吗?五分钟,严衍咬牙:先按兵不动,五分钟一到,立即实施抓捕行动。是!颜溯低声说完那句,童铭洋立刻警惕起来,大声吼他:你跟谁说话!?颜溯回身,摘下了藏在大波浪卷后的小型警用耳麦,摊开掌心递向童铭洋。条子。他说,将耳麦扔在地上,抬脚碾碎:他们找人合作抓你,我报了名,果然见到你,别慌,他们暂时找不到这里。童铭洋呼吸加快,一时分不清颜溯是敌是友,他瞪着眼睛,又看了看被他踩碎的耳麦,张了张嘴:你他妈想干嘛?这都看不出来?颜溯笑,取出了皮包里的手机和有线耳机:帮你啊。童铭洋阴鸷地注视他。放松点,我对这一带熟,保证他们抓不到你。颜溯朝墙角努了努嘴:那儿,以前是水沟,墙角受潮很容易撞开,待会儿从那儿跑路。为什么不现在跑?童铭洋攥紧双拳。因为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你不想知道你脑子里究竟是什么东西吗?颜溯递出两只耳机,亲自给童铭洋戴上。童铭洋怔住了,颜溯选择音频文件,播放。音乐沿着耳机线导入童铭洋耳中,先是滋滋杂音,紧接一段唱经般的吟唱,最后化为厉鬼高亢的尖啸,刺穿了大脑神经。瞬间,童铭洋脸色惨白,面孔扭曲,他站立不住,直接摔倒在地。颜溯跟着蹲下身,面无表情,居高临下望着他。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毫无情绪,淡漠如一潭死水。她就像童铭洋恍惚地想在看一个死人。童重春。她叫出了他的真名。童重春浑身颤抖,仿佛面临着十万地狱鬼众,阎王修罗,无尽的黄泉河畔,是累累白骨、残肢断臂,那些瞪大的死人眼睛在桀桀怪笑,从黑暗深处拔地而起,古老的石碑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在哪儿?颜溯直视他的双眼,压低嗓音:他想做什么?童重春懵了:谁?疗养院五楼的制毒工厂,和他有关系吗?颜溯追问。童重春抱住脑袋,痉挛般的疼痛让他蜷紧身体,大脑似乎在遭受电击,浪潮翻涌,一次又一次敲打理智的弦。不、不知道,那是我父亲弄的童重春因为痛苦而呻.吟起来,他却没有摘下耳机,仿佛冥冥中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不敢伸手去触碰那耳机。他被诡异的音乐囚禁在笼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严衍距离不远,当那间平房响起童重春绝望的惨叫,他几乎立刻就听见了。颜溯究竟在做什么?严衍再一次望向计时器,四分十二秒。你父亲认识他。颜溯弯身,鬼魅般低语:你一定见过他,是么。没有童重春握紧了地上的瑞士刀,他用上身蹭擦地面,试图像一条爬行动物那样逃跑。颜溯始终盯着他的眼睛,良久,确认问不出什么,便一字一句道:你告诉他,颜溯有生之年,只要还活着,迟早,有一天,我的刀会刺入他的心脏。同一时刻,刷拉,童重春蹭掉耳机,抓起瑞士刀扑向颜溯。行动!严衍一声令下,犹如离弦之箭,拔腿冲向待拆迁平房。巨大的壁炉旁,灰烬丛生,他坐在黑暗里,摇晃着高脚杯,古老的唱片转动,唱经诗吟诵着撒旦和地狱。我的刀会刺入他的心脏。黑暗中,那双凉薄的唇,勾起微不可察的浅笑。高脚杯跌落,摔向花纹繁复的地毡。啪,四分五裂。童重春按住了颜溯,一刀扎入他喉头,颜溯迅速躲开,刀锋抹破了侧颈,鲜血涌出。颜溯!严衍踹门而入,他身后警察蜂拥而上,三下二除五制住了童重春。颜溯侧趴在地,捂着流血的侧颈,面容苍白,闻声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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